第二十六章　鬼面猿

  由於遙控汽車一直處於行駛的狀態，這道黑影也是一晃而過，並沒拍到清晰的影像，也沒有再次出現過。

  孫胖子看完，將攝錄機還給了刁元龍，對他和旁邊的吳連環說道：“你們二位都是這一行的老前輩了，有沒有經歷過或者聽說過這樣的事情？”

  這二位相互看了一眼，幾乎同時搖了搖頭，吳連環先說道：“孫老板，你知道我們吳家的規矩，墳前的借路香如果有問題，我們是不敢進去的。這次要不是您老跟著一起來，再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不敢下來。真有什麽東西的話，借路香就不可能放我們下來。”

  刁元龍瞎客氣地說道：“孫老板，這幾年您是沒下鬥了……”

  孫胖子愣了一下，隨後才明白過來刁元龍是在跟他客氣，當下沒好氣地攔住了他的話：“再說一遍，想好了再說……”

  刁元龍本以為我和孫胖子這些人都是吳連環找的倒鬥高手，現在才知道會錯了意，當場給了自己一個嘴巴，賠著笑臉對孫胖子說道：“看我這張臭嘴，早上吃了大蒜，忘了刷牙。”

  這句話又把吳連環氣得夠嗆，刁元龍就當沒看見一樣，繼續賠著笑臉，對孫胖子說道：“孫老板，遇到這樣的事情，別說見到了，聽都沒聽說過。一般倒鬥的行家很少有全身而退的，基本都留在鬥裡面了，人都死了，還有誰出來說？”

  孫胖子聽了後點了點頭，剛想要再問幾句的時候，卻被旁邊刁元龍手下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吸引了過去。

  刁元龍說話的時候，他的手下已經從背包裡面掏出來白紙，將白紙蒙在石碑上面，隨後又用蘸了油墨的布包在白紙上面均勻地拍打。不多時，一張拓本就已經完成，隨後是第二張、第三張……看了一眼，孫胖子回過頭來對刁元龍說道：“老刁啊，你這拓本乾嗎用的我不管，不過出去之後，挑兩三張拓得好的給我。”

  孫胖子和吳、刁二人說話時，黃然已經圍著這裡走了一圈。他舉著手機將壁畫和石碑上面的文字都拍了照，拍完之後，他一個人坐在石碑的台階上，看樣子是想休息一會兒。不過黃然好像又想起來什麽事情，剛剛坐下就再次拿出手機，開始翻看剛才拍的照片。

  他看了沒幾張身子就是一僵，不過馬上又恢復了常態。他沒事人一樣站起身來，向我這邊走來，一邊走一邊說道：“辣子，還有香煙嗎？給我一根……”

  當他走到孫胖子身前的時候，手做了一個不起眼的動作。隨後走到我的身邊，接過了我遞出去的香煙，就在他低頭點火的時候，我聽到他壓低了聲音說道：“盡頭的壁畫有問題，有東西拘在上面……”

  說完，黃然的身子轉了一下，背對著他說的位置，用極小的動作從袖口裡將電話拿了出來。電話的屏幕定格在一張照片上，照片上的畫面就是盡頭的那一處壁畫，乍一眼看上去沒有什麽，但是馬上就發現了不對頭的地方。

  照片上的畫面是幾位踏雲而來的神仙，其中一位神仙的眼睛竟然出現了紅光，而且這位神仙的眼神也在盯著攝像頭，只不過他混在一大群的神仙中間，不仔細看的話，很難看出來他和其他神仙的不同。

  見我看到了照片上的異樣，黃然不動聲色地收起了手機，衝我一笑，說道：“他們弄拓本還要一陣子，我帶你去看看壁畫，順便和你說說西周時期墓葬內的壁畫和其他朝代的不同。”

  黃然先將我拉到壁畫的另一端，指著上面的壁畫開始講解畫風技法之類的東西。不過這個時候，黃然講的我一點兒都聽不進去，隻想著快一點兒走到有問題的壁畫那兒，但黃然好像一點兒都不著急似的，他講得極為細致，一百多米的牆壁一直走了小二十分鍾，才到了照片裡的那個位置。

  黃然指著壁畫上面的幾位老神仙，對我說道：“這邊就是尋仙圖的重點了。”他手指的位置正是剛才照片中的紅眼老神仙，我裝模作樣看過去時，壁畫上面老神仙的目光也正對著我。

  剛才黃然的照片裡面，老神仙的目光是朝向另外一邊的，現在卻直勾勾地盯著我。當下我來不及多想，心念一動，罪罰雙劍朝壁畫上面的老神仙射了過去。

  就在這時，壁畫上的老神仙突然扭曲了一下，一道近乎透明的影子從老神仙的畫像上浮現了出來。隨後，這道影子便以極其驚人的速度閃過了兩把短劍，緊跟著兩腳一蹬牆壁，子彈一樣地向我彈射了過來。

  兩把短劍出手的同時，我已經將手槍掏了出來。這時候，那道模糊的人影已經到了我的身前，我都不用瞄準，抬手就是一槍。

  “啪”的一聲，槍響同時在我的身前突然響起一身慘叫。隨後，那道模糊的人影突然消失，耳邊雖然還能聽到有重物落地的聲音，但是看不出一點蛛絲馬跡。

  就在這時，尹白突然從我身後衝了過來，它在我的腳下猛地一撲，像是撲到了什麽東西，隨後對著空氣一陣撕咬。尹白的爪子下傳出來一陣哀號的聲音，隨後一個怪物的身影從尹白撕咬的位置慢慢地顯露了出來。

  這個怪物的身體好像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身上滿是青筋和裸露出來的血管。再往頭部看的時候卻嚇了我一跳，就見一個好像猴子骷髏一樣的腦袋，支在已經被尹白咬得血肉模糊的腔子上，猴子骷髏的面上貼著半張人的臉皮，看這臉皮的相貌正是剛才被削掉了前臉的老六。

  這時，怪物已經停止了掙扎，它的四肢無力地垂在地下，看樣子已經活不成了。見到怪物徹底不動了，尹白才停止了對怪物的撕咬，它慢悠悠地向後退了幾步。這個時候，孫胖子和其他的人才一起圍攏過來。

  見到了自己兄弟的那半張臉，那兩個有狂躁症的哥們兒當場又是一陣大哭，兩個人哭了一陣子，同時舉起來霰彈槍對著已經死透了的怪物屍體，將剩下來的幾發子彈一起打在了怪物的身上。

  我距離怪物最近，它被打飛的血肉濺到了我的身上。我皺了皺眉，看在他們剛剛失去親人的分兒上，沒有跟這兩人一般見識，退出了人群之後，強壓著惡心，擦乾淨濺在身上的怪物血肉。

  這時，就聽見人群裡面刁元龍的聲音：“看兩眼就散了吧，老六的仇也報了，你們該幹什麽還幹什麽。手腳都利索點，把石碑的拓本弄好之後，還要繼續往裡面走，發大財的地方在主墓室……”

  聽了自己老大的話，這些人都回到了他們剛才的位置，就連那兩個狂躁症哥們兒，都換到一個角落裡繼續哭鬧。這裡隻留下了刁元龍和我們這些人，看著躺在地上的怪物屍體，冷場了一陣子之後，孫胖子首先說道：“你們誰知道這個怪物的來歷？不用害臊，誰知道就快點說，別讓我瞎猜。”

  孫胖子說完，黃然猶豫了一下，看了一眼蕭和尚，見他沒有說話的意思，才開口說道：“如果我沒有認錯的話，這個怪物應該就是鬼面猿。鬼面猿本來是一種叫作沙彌猿的猴子，傳說這些沙彌猿聽得懂佛法，在南北朝時期的一些寺廟裡曾經大量地飼養過這種猴子，一直到唐武宗毀佛的時候，將天下的寺廟盡數拆毀，這些沙彌猿沒了可存身的廟宇，便都跑到了深山之中。

  “因為這些沙彌猿一直都是由僧人收養，它們沒有野外生存的技能，沒有幾年，便有九成死在了山林之中。但是沒過幾年就傳出沙彌猿襲擊人的消息，它們將落單的行人咬死之後，還要揭下來他們的面皮，貼在自己的臉上，這樣就有了鬼面猿的名字。後來有關鬼面猿的事跡越說越玄，南宋末年的全真教名宿長春子丘處機將鬼面猿定性為妖類。等到元末明初的時候，藏匿在深山老林當中的鬼面猿突然全部沒了蹤跡，想不到在這裡能遇到。”

  黃然說完，孫胖子眨了眨眼睛，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兩座石碑，又回過頭來對黃然說道：“不對啊，老黃，照你說的，這鬼面猿是唐武宗之後才出現的，那它們怎麽會出現在這裡？不是我說，這座大墓是西周時期的吧？西周時期的墓葬裡面怎麽可能會出現唐武宗之後的怪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