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出發前夜
  這棟小樓從外面看其貌不揚，門口貼著光屁股娃娃抱著大鯉魚的年畫。看上去一副土裡土氣的樣子，想不到一向新派的黃然會選擇這樣的地方居住。跟著黃然走進去之後，才發現小樓裡面卻是另外的一幅景象。

  小樓裡面可以用別有洞天來形容，繞過一座水晶屏風之後，先看到一片由鋼化玻璃鋪成的地板。地板下面是半米深的池水，十幾二十條各色錦鯉在裡面遊來遊去。兩側牆面鋪的都是米黃色的大理石牆磚，頭頂上面是風鈴形狀的吊燈，有人在下面走過，叮叮當當地響個不停。

  再往裡面走就是客廳，牆邊一個歐式壁爐裡面竟然還有燒了一半的劈柴。中央的一面牆上是兩位老人的畫像，其中一個人我認得，正是委員會的上任會長閩天緣。另外一個和他長得很像的老人，應該就是委員的傳奇人物，閩天緣的上任會長——閩天宗了。

  我們幾個都是第一次到黃然在首都的家裡面，孫胖子進來之後就直咂嘴，坐在了沙發上之後，看著黃然說道：“老黃，不是我說，你這房子賣不賣？要是住夠了想換個環境的話，記得告訴我一聲。你這房子多少錢我都買。”

  “什麽錢不錢的。”黃然微微一笑，脫掉了大衣掛好之後，繼續說道，“你要是喜歡，等我找好新家，這一套房子就送你了。”

  他這話剛剛說完，蕭和尚突然來了精神，說道：“等一下，黃然，你在首都不會只有這一套房子吧？要是還有的話，想著點我。

  唉，你是不知道啊，我年紀大了，住的房子是租的，還沒有養老保險，住的不是自己的房子，心裡面就是沒有底……”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我就實在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說道：“老蕭，差不多就行了，你住的房子的確不是自己的。不過你是貪圖人家房東的租金便宜，要不是裡面接連吊死過幾個人，人家能把那麽一個三室一廳的大房子，白菜價租你二百一個月？你自己在外面買了七八套房子吃房租，還有三四個商鋪，一個月最少也有十萬八萬吧？”

  當著黃然的面被我戳穿，蕭和尚面上有點掛不住，正打算爭辯幾句，說那些物業都是凌雲觀的觀產時，卻被孫胖子攔住，他接連打了幾個哈欠之後，問黃然要房間睡覺。

  想不到這座小樓看著不大，裡面竟然有四間臥室，也不知道他家裡這麽多的臥室都是給誰準備的。蕭和尚一點都不客氣，直接佔了黃然的主臥，我和孫胖子隨便找了一間臥室，和黃然客氣了幾句之後就進去睡覺了。

  這一晚上噩夢連連，蒙蒙矓矓中有一個白頭髮的男人不停地追我，我使出吃奶的力氣也甩不掉。一直追到當初林楓逼我跳下的那座懸崖上，再次逼著我跳了下去。縱身一躍的時候，我突然從噩夢中醒來。

  睜開眼的時候，我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就連被褥也被汗水打得濕漉漉的。我從床上跳了起來，看了一眼窗外，窗外還是一片昏昏暗暗的。又看了看時間，現在才到五點出頭，怎麽才睡了這麽一會兒就頭昏腦漲的？正打算翻個身再睡一會兒的時候，電話突然響了起來，迷迷糊糊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打電話的是孫胖子。我接了電話想發發牢騷的時候，就聽見孫胖子在電話裡面說道：“辣子，都睡了一天了。不是我說，差不多就下來吃點東西，吃完了再睡。”

  “什麽睡了一天，現在才早上……現在是晚上五點？”我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真的睡了一天。這時候，孫胖子在電話裡面繼續說道：“中午就打算叫你，看你睡得熟就沒敢驚動你，想不到你能一直睡到現在。下來吧，大小姐和張結巴下午就到了，一會兒邵一一也到了，就等你了。”

  “都到了？他們來乾嗎？”話出口的時候，我才想起來昨天晚上，嚴格來說是今天凌晨發生的事情。真是睡迷糊了，剛剛發生的事情還要反應半天……

  “嗯，我換身衣服就下去。”說完我就掛了電話。掛了電話，我才反應過來身上的衣服已經濕透了，不過也沒有辦法，只能披著自己的大衣先去衛生間洗了把臉，才迷迷糊糊地下了樓。

  孫胖子他們幾個正在廚房，老遠我就聞到了芝麻醬的香氣，隨後看到廚房裡面煙霧繚繞的，一股火鍋獨有的香氣飄了出來。緊接著就看見一個胖腦袋從廚房裡面伸了出來，衝著我齜牙一笑，說道：“人家邵一一剛剛到，現在人齊了，來吧，辣子，下來涮鍋子！”

  等我到廚房之後，就看見黃然、蕭和尚還有蒙奇奇和張支言、邵一一已經圍著一張圓桌，對著一個大號的銅火鍋撈撈涮涮。桌子上面擺了十幾樣牛羊肉蔬菜和海鮮，這幾個人正吃得熱汗直冒。

  孫胖子站在門口，他面前放了兩隻小碗，正調著佐料。看見我到了身邊之後，孫胖子將其中的一隻調料碗遞給我，說道：“你再晚來一點，就只能喝湯了。不是我說，我才看明白，昨天晚上老蕭大師是留著量的。打了九個包回來，我中午就晚起了一會兒，老蕭竟然都給吃了。那個湯你還記得嗎？他真問老黃要了塊豆腐燉上了。你看看他現在……”

  孫胖子衝著已經吃得汗流浹背的蕭和尚一揚下巴，說道：“一大半的牛羊肉、海鮮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吃的。快點來吧，再不上桌，一會兒就真的沒有了！”

  說著，孫胖子拉著我坐到了火鍋前。睡了一整天，現在我也感覺肚子餓了。客氣了幾句之後，將面前整整一盤子羊肉倒進了火鍋中，煮熟變色之後，和鍋裡面不知道誰涮的白菜、蝦丸一起撈了出來，拌上佐料埋頭猛吃起來。

  這個時候，其他的人已經吃得差不多了。黃然第一個放下了筷子，看著孫胖子說道：“再對一下流程，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楊梟和楊軍會在機場和我們會合。賭場那邊會在當地機場接機。我們在賭場提供的酒店住一晚，然後第二天早上八點半上火車，差不多第三天上午十一點半直達賭場。這樣安排沒有紕漏吧？”

  孫胖子剛剛喝完一杯啤酒，打著酒嗝兒說道：“差不多，我們晚一個航班，比那個日本人晚一點到就好。剩下的等賭場那邊安排吧。”

  黃然和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剛剛吃完了盤子裡面的肉片，正準備再下點別的東西，聽到了他倆的談話，當時一愣，隨後對孫胖子說道：“大聖，怎麽個意思？不是還有一段時間嗎？怎麽明天就去了？”

  孫胖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正在往火鍋裡下肉片的蕭和尚，說道：“還不是老蕭大師的嘴快嘛，他上午就聯系了賭場那邊，正中人家的下懷。賭場那邊也正打算聯系我們，說政府那邊有了新的動向。有一個和他們關系不好的政客要擔任當地的一個什麽高官，他可能會直接否決掉這條火車線路。賭場那邊已經說通了當地政府，要在這個政客就職之前，完成這次的火車再運行儀式。

  “賭場方面已經聯絡了日本的一個什麽專家，日本人已經同意了，正要聯系老蕭大師的時候，老蕭自己送上門了。不是我說，老蕭大師，你至於答應得這麽痛快嗎？再考慮個一天半天的不行嗎？”

  最後幾句話是衝著蕭和尚去的。

  蕭和尚這時候也滿臉通紅，他有些尷尬地笑了一下，最後說道：“早去晚去不都是去嗎？再說了，早點把錢賺了不好嗎？簽在合同上面的叫紙，拿到手的才叫錢。”

  就在蕭和尚替自己辯解的時候，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馬上對黃然說道：“老黃，還得麻煩你送我一下，我的護照、換洗衣服什麽的都在家裡，你送我回……”

  還沒等我的話說完，孫胖子先笑呵呵地看著我說道：“辣子，不用那麽麻煩。我下午回了一趟公司，你換衣箱裡面有幾件衣服，我一起給你拿來了，東西在客廳，一會兒吃完了你自己看看。”

  “等一下，我的換衣箱是鎖……這個當我沒說。”鎖著的換衣箱在孫胖子的眼裡，跟打開的也沒有什麽區別。

  孫胖子看著已經吃得差不多的邵一一他們幾個人說道：“吃飽喝足就早點找地方歇著，明天早上七點半出門，沒起來的算是自動放棄這次福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