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林楓的下落

  老頭說完，上善老和尚嘿嘿一笑，說道：“廣仁和火山也在啊，這幾天淨遇到老熟人了。幾百年不見了，也不知道他這個過了氣的大方師現在怎麽樣了。”說話的時候，他瞅了一眼老頭，繼續問道，“說了這麽長時間，你叫什麽？是因為什麽原因被打進無間地獄的？”

  說到這裡，老頭的臉上出現了一絲尷尬的表情。他有些扭捏地笑了一下，說道：“小老兒我叫張茂才，其實也沒犯過什麽大事，就有一些不值一提的小毛病。像是拿別人一點財物，忘了和本主說了；有一年冬天特別冷，我懶得上山撿柴火，就把村子裡一座尼姑庵裡面的木頭佛像當劈柴燒了，當時我想佛像都燒了，裡面的小尼姑不得凍死嗎？我得做做好事，把小尼姑帶家裡暖和暖和。您老想啊，家裡面哪裡暖和？不就是炕上嗎？正睡覺的時候，老娘從外面要飯回來，看見我和小尼姑一被窩，就要用剪子捅我。我們兩下一撕巴，剪子頭就扎進老娘的肚子了。小尼姑趁我和老娘撕巴的時候，掙脫了繩子就想跑，她跑得急了點，最後一頭撞在頂門杠上了……”

  聽他說到這裡，我實在忍不住說道：“頂門杠那一頭在你手上吧？”

  張茂才乾笑了一聲，說道：“當時我也是著急，輕輕地一劃拉，誰想那小尼姑的腦袋那麽脆，直接就去見老佛爺了。說實話，我真沒想打死她，多水靈的一個小尼姑，就這麽一棒子打死可惜了的。”

  他話說到這兒還是不盡不實的，當下我盯著他問道：“除了這些，還有沒有別的？”

  張茂才賠著笑臉說道：“還有幾件不起眼的小事，有天晚上天熱，我睡不著，去了村東頭張寡婦家。本來就想和她聊聊天而已，也沒想把她怎麽樣，結果她卻說我調戲她。您二位是不了解我，我這人最受不得冤枉，既然她說我調戲她，那我還就非和她睡一覺了。好說好商量的她不聽，還要拿菜刀砍我，那就沒法講理了，我把菜刀奪過來，本來是想嚇唬嚇唬她的，沒想到她好好地非要拿脖子去蹭刀刃，一下子就把腦袋給蹭沒有了。再有就是農閑的時候，家裡沒有進錢的路子，我自己抄著家夥劫過幾回道，手底下也有幾條人命……”

  這些還沒完，這老王八蛋又說了十幾起生前犯下的罪過。每一件都足夠砍頭的罪過，加在一起足夠千刀萬剮了。可能是之前被審問的次數多了，已經成了習慣，他現在有什麽說什麽，很多事情我和上善老和尚還沒問，他自己先來了個主動交代。聽到最後面，我實在聽不下去了，抄起短劍就要給他一下子，想不到卻被上善老和尚攔住：“留著他吧，就讓他留在這兒慢慢贖罪吧，要你殺了他，反讓他解脫了。”

  對我說完，上善老和尚看著張茂才說道：“你也算壞到頭頂長瘡腳下流膿了。這樣，佛爺我再給你一個贖罪的機會，你帶我們去找那白頭髮和紅頭髮的兩人，只要等找到他們，閻老鬼那裡我替你打聲招呼，讓你早點投胎，下輩子做豬做狗的也比你在這裡不生不死地熬著強。”

  聽了上善和尚的話，張茂才的眼睛馬上就亮了，他賠著笑臉連連作揖說道：“只要能讓我從這裡出去，別說是做豬做狗了，就算讓我做條蟲豸都沒問題。您老放心，之前的白頭髮和紅頭髮離開的時候，就是我給帶的路，就不知道他們還在不在這裡了。”

  張茂才說完，帶著我和上善老和尚就往前走。看他走在前面一步三搖的樣子，我忍不住向上善老和尚說道：“您就這麽放過這王八蛋了？我一下子讓他魂飛魄散得了，省得這老王八蛋變成豬狗再去害人。”

  上善老和尚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太小看這無間地獄了！你讓他魂飛魄散對他來說是一種解脫，想讓他難受就讓他永生永世都待在這裡面。”既然上善老和尚都這麽說了，我也就不再多說了。

  往前走了半個多小時，空氣中突然散發出血腥的氣味。再往前走，地面上陸續出現了一些殘肢，越往前走，血腥氣味越濃，地上的殘肢也越來越多。上善老和尚就像沒看到一樣，依舊背著手跟在張茂才身後。我實在忍不住，向張茂才問道：“這一片是怎麽回事？”

  張茂才聽了我的話，停下了腳步，他原地轉了一圈，有些糾結的樣子，向我回答道：“這些應該是陰司鬼差乾的吧，他們每三五年就會來清洗一次，您二位也知道，這裡就這麽大，扔下來的人越來越多，每隔一段時間不清洗一次的話，這裡早就人滿為患了。”

  說話的時候，我們已經穿過了這片區域。再往前走了一陣，眼前突然出現了七八個人影，這些人影也看見了我們，他們加快了腳步，向我們這邊走來。等這幾個人走近，我已經把他們認了出來，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來看，應該都是陰司鬼差無疑，而為首的一個，他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我很是熟悉。

  鴉！我頓時想了起來，他就是和郝正義一起跳下無邊冥界的鴉！
  想不到會在裡遇到他。

  鴉也看清了我和上善老和尚，他先讓跟著他的幾個陰司鬼差留在原地，自己走到我和上善老和尚面前。他沒有見過上善老和尚，直接衝我冷冰冰地問道：“你怎麽下來了！正義兄呢？他現在怎麽樣？”

  鴉能說話了？以前他跟在郝正義身邊的時候，做了十幾年的啞巴，想不到在這裡，他反而能開口說話了。見鴉沒有什麽惡意，我跟他說了郝文明和郝正義哥倆的事情，聽說郝正義重新做了泰王的宗教顧問，鴉的臉上才露出了一點笑容。

  隨後鴉問我和上善老和尚到這裡來的原因，說是被吳仁荻從船上扔下來的不太好聽，當下我隨便編了一個理由，說道：“我是來找林楓的，也不知道他現在怎麽樣了，孫大聖有些話要問他。”

  “林楓……”聽到了這個人的名字，鴉冷冷一笑，說道，“這幾年我也在找他，當年一起下來後，他就失蹤了。我每年都要找他幾次，只是一直都沒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