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鯨變
  吃飽喝足之後，朱允炆安排我在他的船艙裡休息。說是休息，這一晚基本上也沒怎麽睡覺。這位小皇帝一直拉著我問楊軍的近況，對他我也沒什麽好隱瞞的，除了上善老和尚參與的一段沒說，這幾年楊軍的事情都對朱允炆說得清清楚楚。這一晚上說得我口乾舌燥，又喝了小半桶的魚湯潤喉。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天都快亮了，小皇帝才放我眯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我再醒過來時，身上的傷已經好了八九成。小皇帝也不在船艙，不知道上哪兒去了。就在我迷迷糊糊的時候，船上猛地一陣晃動，差點將我從床上摔下來。

  船身又是一陣不斷地搖晃，甲板上傳來有人驚呼的聲音。不知道出了什麽事情，我拔出罪劍出了船艙，向甲板上走去。等出了船艙，甲板上的驚呼聲越來越清楚，好像是海裡發現了什麽大魚。

  等我到了甲板上，只見朱允炆和一眾船員都站在甲板上。現在四外還是一片漆黑，船舷上綁著幾十根火把，十幾個手握著帶倒刺鋼叉的船員，不停地將手中的鋼叉投擲到大海中，看情形是在對付海裡面的大魚。

  我湊到朱允炆的身邊，才發現所謂的大魚是一條巨大的鯨魚。

  在我還小的時候，三叔帶我去自然博物館見過這種大鯨魚的骨骼化石。今天活生生的鯨魚就在我眼前遊來遊去，比當年的骨骼化石震撼多了。

  開始我還以為是船員們在捕鯨魚，看了一會兒，才發現情況正好相反。只見這條大鯨魚背鰭周圍已經插了十幾根鋼叉，周邊的海水也被它的鮮血染紅。這條大鯨魚像是和這艘帆船有什麽深仇大恨一般，它不斷地變換姿勢，一次次朝帆船衝撞過來。看它的架勢，是想撞翻我們這艘帆船。

  雖然不知道腳下的這艘帆船當初有多堅固，但就現在的樣子來說，絕對經不起這條大鯨魚的幾次衝撞。恐怕只要一次撞個正著，這艘鄭和下西洋留下的寶船就會變成一堆碎木頭。

  每當大鯨魚衝近這艘帆船時，甲板上的朱允炆手中都會憑空出現一隻火球。他將火球射在鯨魚的背鰭上，鯨魚吃痛之下，只能暫時避開，在外圍遊了一圈，再次衝帆船襲來。周而複始，大鯨魚竟然和帆船形成了對峙。

  火球一個接一個地扔出去，大鯨魚根本到不了帆船跟前。看起來像是我們這邊佔了上風，但我看得明白，朱允炆手上的火球光亮越來越黯淡，個頭也越來越小。這時，大鯨魚再次向我們這艘帆船撲了過來。朱允炆又將一個火球甩了過去，這次的火球只有蘋果大小，一閃一閃仿佛隨時就要熄滅。火球甩到大鯨魚背上化成一串火星，隨即消失在鯨魚的背鰭上。

  大鯨魚見到火球，本來還準備掉頭逃跑，但等火球砸到身上並不覺得多疼痛時，它的背鰭上噴出了一道水柱，緊跟著一聲長鳴，加快速度朝我們這艘帆船衝了過來。這時的朱允炆已是滿頭大汗，看樣子他還想再製造出幾個火球，但隨著他手腕晃動，除了一陣煙霧之外，再沒有火球從他的手中出現。

  甲板上的船員見狀大駭，拚命地將手中的魚叉向大鯨魚投擲過去。不過這些魚叉對鯨魚並不能造成多大的傷害，雖然大鯨魚的背鰭上已經滿是魚叉，看起來有點嚇人，實際也就流了一點點血而已。

  眼見大鯨魚距離帆船只有百十來米遠時，我將罪劍朝鯨魚甩了過去。短劍從鯨魚的頭頂射了進去，我不知道它的心臟在什麽位置，於是我驅使罪劍在鯨魚的身體裡面一陣亂攪，最後從鯨魚背鰭間射了出來。劇痛之下，大鯨魚在海面上下來回翻滾，翻滾形成的巨浪拍打到帆船上，震得這艘帆船左右大幅搖晃，隨時都有傾翻的可能。

  大鯨魚撲騰了三五分鍾，終於一動不動翻著肚皮浮在海面上。我怕它還沒有死透，又一次驅動罪劍射進它身體裡面，一陣亂攪，再不見它有任何的反應。

  見大鯨魚終於死透了，甲板上的船員們都是一陣的歡呼。在船長的指揮下，帆船慢慢地朝鯨魚駛了過去。之後眾人怎麽打撈鯨魚不必細表，且說朱允炆緩了好一陣子，臉色才好了一點，他有些苦笑地對我說道：“這條大魚追了我們三天，要不是你，弄不好我們這一船的人都要葬身魚腹了。”

  “你們在海上也過了幾百年了，還擺不平一條大鯨魚嗎？”我看著朱允炆說道，“剛才我在船艙的時候，還以為你們遇到什麽妖獸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們到底怎麽它了，這條鯨魚要這麽和你們拚命。”

  說到這條大鯨魚，朱允炆又是一陣苦笑，他看了一眼船員們正在打撈的鯨魚，說道：“這是三天前的事了，當時我們發現一大一小兩條鯨魚正在海面廝打。也沒想太多，我的船員將這條大鯨魚趕跑，順便捕殺了那條小鯨魚。從這以後，這條大鯨魚就跟我們耗上了。”

  緩了一口氣，朱允炆繼續說道：“以前類似這樣的事情都是楊軍解決的，看他解決起來倒挺容易，沒想到等我自己真正面對時，卻是這麽不容易。本來之前幾個火球也就把它攆跑了，不過最近幾次，它一次比一次難應付，今天要不是有你在，起碼我們這艘船是保不住了。”

  現在的朱允炆顯得很虛弱，看樣子應該是使用術法過度脫了力。

  當下也不理會正在海上分割鯨魚的眾船員，我扶著朱允炆回到了船艙，讓他躺下來靜養。

  透過船艙的窗口，我看著外面依然霧蒙蒙的天空，這時才反應過來窗外的天色和我之前睡覺時一模一樣，難不成我睡了整整一天？想到這裡，我向朱允炆問道：“我是睡了整整一天嗎？怎麽我現在還是昏昏沉沉的？”

  朱允炆半倚在床上，喘了口粗氣，看了一眼床邊的沙漏說道：“你睡了也就不到兩個時辰，我們這條航線不分白晝黑夜，一直都是這樣，算起來外面的時間，現在應該是中午了吧。”

  “這片海域不分白天晚上？”聽了朱允炆的話，我覺得有些不太對勁，還有這麽怪異的所在？當下又想起了一件事情，繼續向朱允炆問道，“不對，昨天我還看見星星了，怎麽算都應該是黑夜了吧？”

  “是星星沒錯，不過是不是晚上就不好說了。”朱允炆從床邊找到了一張海圖，說道，“這一幅航海圖是吳勉給的，剛來這兒的時候，我也以為天上有星星的時候是晚上，但一直等了好長時間，也沒有看到太陽升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