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結束噩夢
  身子乾癟以後的林楓，瞬間老了三四十歲，身上布滿了皺紋。本來四五十歲的年紀，看起來就像八九十歲一般，加上他瞬間變白的頭髮，和上善老和尚站在一起，都分不清楚誰的年紀大。

  樣貌變化的同時，林楓陷入了一種癲狂的狀態，他渾身顫抖著，張大了嘴巴不停地狂吼著。片刻之間，他乾癟的身體開始一道一道龜裂，裂縫越來越大，當幾條大的裂縫連到一起時，隨著一聲輕響，他的身體裂成無數塊碎片，散落了一地。散落在地上的碎片繼續裂變，又碎成更小的碎片。沒多久，碎片已經變成一堆堆粉末，一陣風吹來，這些粉末隨風飄散，消失在空氣中。

  竟然如此容易——我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當初他把我逼下懸崖的時候，我幾乎都沒有一戰之力。想不到短短的四五年間，他在我的面前已經撐不了幾分鍾，是我的實力成長得太快，還是他的本領衰退了？
  看著我發愣的樣子，上善老和尚在後面說道：“看兩眼就行了，不管你們之間有多大的仇，這小子都化為虛無了。不過話說回來，你和這小子究竟有多大的仇？他拚著化為虛無也要把你拖下水。”

  “說到仇，當初我差一點死在他的手上。”趁歎息之眼還沒有開啟，我將自己和林楓的恩怨簡短地說了一遍，最後又對上善老和尚說道，“林楓這幾年一直在修煉《天理圖》上的本事，想不到他的本事沒漲，還倒退了這麽多。”

  聽了我的話，上善老和尚嘿嘿一笑，他也不說話，只是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旁邊的廣仁比上善老和尚實在得多，他微微一笑，說道：“不是他退步了，是你進步得太快了。我第一次見你的時候，你也就比普通人強點，現在你的本事——術法不算，真動手的話，楊軍和楊梟都不是你的對手。不過嘛，你吃虧也就是吃在術法上面了。”

  被廣仁這麽一說，我差點脫口而出求他教我一些術法，哪怕是入門的也好，雖然現在沒有了向北的威脅，但每次見到吳仁荻時，都被他說成韭菜，這個面子一定要找回來。

  就在話到嘴邊時，突然發現廣仁身邊的火山正用一種不友善的眼神盯著我。這個眼神提醒我，我和廣仁他們畢竟還是對立的兩邊，而且他還惦記著我身體裡的種子，想讓他教我術法，並不是那麽現實。

  就在場面有些尷尬的時候，地面突然震動起來。伴隨著劇烈的震動，眼睛形狀的巨石好像向上升起了一些，覆蓋在歎息之眼上的沙土滑落到地上，把歎息之眼重新露了出來，天空中再次出現一道道撕裂的痕跡。上善老和尚的身子一晃，在原地消失，瞬間又出現在歎息之眼瞳孔的中間。

  站在歎息之眼上，上善老和尚對我大聲吼道：“姓沈的小娃娃，快點過來！再晚就來不及了！”這時，我趕忙朝歎息之眼跑去，好在距離也不遠，不一會兒我就站到了老和尚的身邊。

  廣仁和火山站在原地不動，絲毫沒有要過來的意思。我不明白他們是什麽意思，向他們喊道：“你們也快點上來啊！這裡還有地方，站得下！”

  “站不下了。”上善老和尚在我的身邊說道，“歎息之眼一次就只能送一個人上去……”他這句話嚇了我一大跳，一次只能送一個人上去，現在我們兩個人都站在歎息之眼的瞳孔上，這又算什麽？
  “你不早說！”就在我準備從歎息之眼跳下來時，腳下突然一聲巨響，與此同時，上善老和尚的身子向我這邊一倒，之前那種異樣的感覺又出現了，他又鑽到我身體裡面去了。就在上善老和尚進入我身體的那一刻，我就像被一根巨大的彈簧彈起來一樣，身子像子彈一樣射向了天空中那道撕裂的縫隙。

  雖然這個過程極快，也就一瞬間，但快速上升產生的壓力還是讓我無法睜眼，耳朵裡面除了嗡嗡之聲，再聽不到其他什麽聲音。

  突然，我感到身上一陣冰冷，身上的衣服瞬間被水浸透。身上的壓力變成了另外一種，速度也減了下來，當我張嘴換氣時，馬上就有一股又苦又澀的鹹水湧了進來。這是海底！無邊冥界沒有大海，我從無邊冥界裡出來了！
  現在不是高興的時候，我的身體裡面突然傳來了上善老和尚的聲音：“你還有心思玩水？當你們這種白頭髮的就真的淹不死嗎？”

  上善老和尚說話的同時，我渾身的骨頭已經在“嘎巴嘎巴”直響，伴隨著這些聲響，我感覺身體從上到下都是一陣劇痛，海底的水壓不是我的身體能經受得住的，時間一長，我全身的骨頭都會被壓碎。

  我第一時間就將種子的力量注入全身的各個髒器，咬牙將腰間的罪罰雙劍都拔了出來，一手一把短劍，驅使它們以最快的速度向上飛去。好在這片海底並不算太深，沒過多久，我終於從海底衝了出來，飛出海面三五米以後，雙劍再也承受不住我的重量，我連人帶劍重重地拍在了海面上。

  由於水壓的關系，我身上大半的骨頭都被壓碎，已經沒有了能力游泳。有罪罰雙劍護著，我身體平躺在海面上，也不會沉下去。周圍一片漆黑，到處都是一片濃濃的霧氣，但是我的目力還是能穿透霧氣，看到天空中的繁星點點。

  無邊冥界沒有時間的概念，算起來我在那邊也待了不少日子了。

  那裡也沒有饑餓的感覺，等出來以後，立刻感覺肚子裡面饑火難耐，現在哪怕有條活魚，我也能整條吞下肚子。不過現在我身上大半骨頭都被壓碎，真遇上大海魚的話，誰吃誰還不好說。

  歸不歸的那艘遊輪哪兒去了？他們不會直接把船開走了吧？還是停在了我看不到的位置？我甚至能想象出吳仁荻他們正站在甲板上看我笑話的畫面。我張嘴試著喊了幾聲，想著能不能把船喊過來，身體裡面的上善老和尚突然說道：“別惦記那艘船了，你下去上來就不是同一個地方。忍兩天吧，運氣好的話，會有過路的船把你撈上去的。

  再說你這白頭髮怕什麽？在這海裡緩兩天，等你的傷好了，自己遊著就回去了。”

  “東南西北都不知道，怎麽……”我實在受不了上善老和尚站著說話不腰疼的說法，正打算哪怕臉蛋遭罪也要說他幾句時，身前海面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小點，看這個小點的運動軌跡像是一艘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