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歎息之眼
  火球出現時，上善老和尚也和廣仁一樣看著火球從天空中落下來，直到確定了火球降落的位置，他才回過頭來看了廣仁一眼，慢悠悠地說道：“今天是什麽日子？閻老鬼他媽的生日嗎？都過來湊熱鬧……”

  上善老和尚的話還沒有說完，火山突然開口說道：“大和尚，你到底想說什麽？到底是閻老鬼他媽的生日，還是閻老鬼的生日？你說的可是兩個人。”說完之後，沒等大和尚翻臉，他先自己給了自己一巴掌，“啪”的一聲，火山的臉上出現了一個清晰的巴掌印。他無所謂地看了上善老和尚一眼，意思明擺著，就算挨上一巴掌，他火山也要找上善老和尚的毛病。

  上善老和尚看了一眼火山臉上鮮紅的巴掌印，說道：“你這幾百年的老毛病還是一點沒改，雖然你也是做過一任大方師的，但比你的兩位前任差得太遠了。要不是看在廣仁的面子上，你都不知道投胎多少回了。”

  說著，老和尚又看了廣仁一眼，頓了一下，說道：“佛爺我勸你還是把你們的連命斷開，別最後因為你這愣徒弟，再把自己的命搭上。聽佛爺一句話，你也保了他兩千多年了，長生的法子不止你們方家的丹藥，總能找到讓火山長生的辦法。省得以後佛爺我大嘴巴抽他，還擔心你遭了他的果報。”

  廣仁看著上善老和尚微微一笑，說道：“大和尚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師徒之分已定，再說這麽多年我替他收拾殘局已經習慣了。

  沒有他在外面惹禍，可能現在都不會有人還記得有廣仁這個人了。”

  上善老和尚看了一眼站在廣仁身邊不出聲的火山，嘿嘿笑了一下，說道：“那就隨你便吧，誰疼誰知道。”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頓了一下，換了一種語氣對廣仁說道，“剛才你說要找獨孤草的，找到了沒有？那東西隨風走，可是不好找。”

  廣仁沒有想到上善老和尚會關心這件事。他臉上不解的表情一閃而過，隨後不動聲色地對老和尚說道：“這山上的確有一株獨孤草，只不過還要幾天才能長成。我已經在周圍下了避風的陣法，不出意外的話，最遲不超過五十個小時，就可以把獨孤草采下來。怎麽？大和尚您也對這株孤獨草感興趣？如果大和尚需要的話，您先拿去用也無所謂。”

  廣仁這幾句話雖然說得不卑不亢，但最後幾句已經有了示弱的意思。火山聽了臉色就是一變，正要說點什麽的時候，被廣仁似有似無地看了一眼，火山立馬閉上了嘴，低頭看著地面，一個勁兒地自個跟自個運氣。

  “你還是自己留著吧，佛爺我的肉身都混沒了，也用不上那玩意兒。”上善老和尚齜牙一笑，接著說道，“再說了，草本不對佛爺我的脾胃，要是有獨孤肉的話，那當仁不讓我要分一碗，至於獨孤草嘛——還是你自己留著吧。”

  說到這裡，上善老和尚突然話鋒一轉，看了我一眼，說道：“反正佛爺我和這小娃子也沒有什麽要緊的事，給你個面子，我們倆都陪著你們，有佛爺我坐鎮，就算閻老鬼親自過來找你的麻煩，也是一巴掌就能解決的事。等你采了獨孤草以後，咱們再一起上去。”

  這話聽起來像是給廣仁一面子，上善老和尚自降身份給廣仁護法。不過我心裡跟明鏡一樣，這是因為老和尚實在想不起來回去上面的路，才覥著臉守在這裡。

  “那敢情好了。”廣仁微微一笑，接著說道，“大和尚您平時可是請都請不來的，能屈尊降貴和我們師徒守在一起，實在是我們天大的福氣。”廣仁的話依舊說得十分客氣，就算只有一半是心裡話，也能看出來上善老和尚是這位大方師都敬畏的人物。現在我越來越好奇上善老和尚的身份了，他到底是什麽來頭？
  對上善說完，廣仁突然扭臉看了我一眼，微笑著對我說道：“想不到你的福分這麽大，能入得了大和尚的法眼，當年多少人想入大和尚的門牆……”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大和尚打斷：“這個咱們先說明白，當年佛爺我和吳勉的恩怨，廣仁你是知道的。佛爺我當年可是對著佛祖發過誓的，吳勉的東西，佛爺我不碰。他是他，我是我！可沒有什麽門牆不門牆的，最近佛祖就一直看我不順眼，再和吳勉扯到一起，佛爺我還活不活了？”

  上善老和尚說得這麽堅決，看來當年他和吳仁荻結的仇不淺。既然他都已經這麽說了，我也只能順著老和尚的話，繼續說道：“大方師你別誤會，我和上善老和尚只是房東和房客的關系。那什麽，他住我那裡，住了一段時間了。”

  我的話剛說完，上善大和尚對張茂才勾了勾手指頭，慢悠悠地說道：“剛才還敢撇下我們逃跑！老王八蛋，你是不是以為找到靠山了？別做夢了，別讓佛爺我費事了，等再遇到修羅的時候，你自己走過去喂它們吧。在無間地獄裡再死一次連聻都做不成，直接化為虛無，不過這也算因果循環，你就認命吧。”

  說到這裡時，張茂才的臉色大變，當場跪在了上善老和尚的面前，一邊磕頭一邊哭著說道：“大和尚您慈悲，之前您可是說好了的，只要我把你們帶到這裡來，就讓我轉世投胎的！畜生不畜生的我都不在乎了，您好歹給我留條命，我下幾世做牛做馬去伺候被我禍害過的人，您老人家慈悲，別讓我死在這裡……”

  張茂才哭得鼻涕一把眼淚一把的，不過上善老和尚絲毫不為所動，老王八蛋突然一咬牙，扯著嗓子喊道：“我知道怎麽從這無邊冥界走出去！只要您老人家放過我，我就帶你們從這裡走出去！”

  “你知道怎麽從這裡出去？”上善老和尚看著張茂才古怪地笑了一下，隨後說道，“現在都什麽世道了，連犯人都知道怎麽從監獄裡面出去了。既然有這好事，你還留在這裡乾嗎？”

  張茂才苦笑了一聲，說道：“知道歸知道，有沒有本事出去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您老說得對，有本事出去的話，我早就從這裡出去了。就算混不到肉身，起碼也不用在這裡繼續受苦了。”

  說到這裡，張茂才頓了一下，目光在我們幾個人的臉上掃了一遍，深吸了一口氣，說道：“無間地獄裡有一處歎息之眼，歎息之眼不定時地睜開一次，當歎息之眼打開時，周圍的事物都會被歎息之眼吸走，運氣好的話，能順著歎息之眼直接回到人間，運氣不好的話，就直接化為虛無了……”

  這句話說完，廣仁和火山對視了一眼，而上善老和尚眼睛盯著跪在地上的張茂才，三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見他們三個人都沒有表態，我會錯了意，以為張茂才在編瞎話，正當我拔出短劍準備直接了結張茂才的時候，上善老和尚突然從嘴裡面蹦出來幾個字：“你是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