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地方
“我就說嘛,你孫大聖什麽時候乾過賠本兒的買賣?”看著轉頭衝大領導方向壞笑的孫胖子,我繼續說道,“大聖,這次你既幫著我解決了我爺爺家的事情,又搞定了大領導這邊,一箭雙雕啊。”
“一箭雙雕?”孫胖子嘿嘿一笑,隨後他臉上的笑容開始變得怪異起來,好像還有什麽我不知道的事。隨後,孫胖子看著我說道,“這麽容易的話就沒有意思了……”
孫胖子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見遠處大領導打開車門,從裡面走了下來。過來之後,他對我和孫胖子說道:“首長已經同意了我們的建議。這樣,回去我就把特案室撤了,讓西門鏈他們回你那兒去。不過能不能再答應我件事情?西門鏈這兩年在我那兒也不容易,我這邊剛剛給他提了上來,去你那裡總不能還讓他乾個小調查員吧?給我個面子,讓他乾個主任,再磨煉兩年他指定有大用處。”
“這個就不用領導您操心了。”孫胖子衝大領導笑了一下,說道,“都是老哥們兒了,我自然虧待不了他們。”
目的已經達到,大領導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了。他隨便客氣了幾句,便帶著人離開。就在這個時候,警車裡面突然有人連哭帶喊地說道:“爹……我錯了……你和辣子幫我求求情……放我出來吧……我再也不敢了……蕭和尚的東西都是你們的……我再也不惦記了……”
聽到哭聲,我沒敢去求孫胖子,只是回頭看了爺爺一眼。爺爺聽到二叔的哭聲之後,重重歎了口氣,猛地一跺腳,說道:“這都是你吃飽了撐的,你自己造的孽就自己受吧,我不管!”一轉身,頭也不回地去了屋子裡面。我爹媽怕他氣出個好歹來,跟在後面伺候去了。
三叔看了看爺爺的背影,卻沒有跟進去。他走到我的身邊,低聲說道:“辣子,怎麽說他也是你爺爺的兒子,你爸爸的兄弟,你管他叫二叔也叫了二十多年了。看在我的分兒上,你和大聖商量一下,把你二叔放回來吧……”
雖然剛才二叔哭的時候,我就知道八成是這樣的結果,但是三叔和爺爺差點丟了命,家裡鬧得雞犬不寧的,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二叔。就這樣把他放了,誰知道他以後還會不會再鬧。再說,孫胖子為了這件事,連重啟民調局這麽大的事都耽誤了,現在讓我去求他,孫胖子會怎麽想?
孫胖子看出了我的心思,他衝三叔嘿嘿一笑,說道:“都是一家人,跟我還客氣什麽?等著,我現在就去說一聲……”
孫胖子找到正準備離開的大領導,三兩句之後便走回來說道:“行了,招呼我打過了。不過這事是因為二叔起的,多少也該得點教訓。二叔先跟著他們回去,在拘留所裡待個十天八天的。不是我說,這樣長長記性也好,要不然不知天高地厚,再來這麽一出就沒意思了。”
最後的處置結果是二叔因為尋釁滋事,被拘留半個月。雖然這半個月裡面,二叔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但是比起沈二虎那個光頭來,他就不知道幸福多少倍了。去沈二虎家搜查的時候,發現了幾年前縣裡一樁無頭命案的證據,還有他放高利貸做假帳的帳本——隻這兩項就夠要他沈二虎的命了。
兩個月以後,法院的判決下來。沈二虎是具有黑社會性質犯罪團夥的頭目,各項罪名合並,最後判處死刑,剝奪政治權利終身。去爺爺家鬧事的其他小混混也被判了刑,得到了應有的處罰。治安大隊長曹齊執法犯法,收受不正當利益,被處開除黨籍、開除公職,罰沒非法收入,同時還得在監獄裡待上一年半。這是後話。
就這樣,爺爺家的這件事情總算告一段落。回想起大領導走時匆匆忙忙的樣子,現在正是新民調局重啟的關鍵時候,我不敢再耽誤孫胖子的時間。該抓的都被抓走之後,我便跟孫胖子商量,問他準備什麽時候離開。
沒想到的是,孫胖子竟然不著急回去。他說好不容易過來一趟,怎麽也要四處玩一圈兒再說。想想也是,孫胖子這些日子也真是累壞了,好不容易有這麽一個機會,稍微放松放松一下也好,養足精神再回去接著忙新民調局重新開張的大事。
當下我們倆回到了當初蕭和尚主持的凌雲觀。兩三年沒過來,這座道觀已經破敗不堪。看來蕭和尚走後,這裡就沒人管了。想起蕭和尚來,我和孫胖子又是一陣唏噓。
從凌雲觀出來,孫胖子又拉著我去了大清河畔。我們站在河邊,看著當年發現河底下大窟窿的位置。如果不是當年親身經歷過,誰也想不到這河水下面竟有那麽一處所在。
走到河邊的時候,孫胖子的表情就變得古怪起來。開始我還以為他是在琢磨新民調局重啟的事情,沒想到孫胖子見左右沒人,突然將嘴巴湊到我耳邊,小聲說道:“辣子,這裡是你們老沈家的地盤,能不能找人想想辦法,再把這河水給放幹了?”
我不明白孫胖子是什麽意思,剛想要問他的時候,孫胖子主動解釋道:“昨晚我下飛機的時候,大楊告訴我財鼠跑了。他說財鼠最近的情緒不穩,各種跡象顯示它這是到了褪毛的時間點了。財鼠出生在清河底下的大窟窿裡面,按它的習性會在同一個地方脫毛,可能早就跑回到河底的窟窿下面也說不定,我這才順便過來看看。如果真在這窟窿下面,不管它有沒有褪完毛,都要把它再帶回來。大楊說財鼠褪毛的時候最虛弱,弄不好就要沒命,早點帶回去說不定還能救它一命。”
聽說財鼠出了事,這當然不能不管。回家之後,我和爺爺說要把河水放乾,我和孫胖子準備再下當年的那個大窟窿。孫胖子沒說財鼠的事,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推說當年有一件很重要的東西落在下面了,現在正是用它的時候,說什麽也要把它找回來。
聽說是孫胖子的東西落在下面了,爺爺二話不說,馬上聯系了村長和清河上游水電站的站長。十來分鍾之後,那邊便有了結果,中午十二點半到下午五點,河水能停四個半小時的時間。到時候不管找沒找到我們要找的東西,我和孫胖子都要上來。
“夠了,四個半小時就夠了。”孫胖子笑嘻嘻地看著爺爺,繼續說道,“不是我說,在清河這一畝三分地,還是咱爺爺說話好使。”
“前幾天我也是這麽認為的……”爺爺重重歎了口氣,看著孫胖子說道,“老了,現在誰都敢欺負我兩下,這次要不是小胖子你,我這老頭子丟人就算是丟到家了。”
“沒那事兒。”孫胖子嘿嘿一笑,對爺爺說道,“那是您太客氣了。不是我說,只要您隨便喊一嗓子,叫上幾百個姓沈的,分分鍾弄死那個光頭。”
爺爺被孫胖子捧得有點尷尬,別別扭扭地笑了一下,對我媽說道:“老大媳婦,趕快張羅點飯,讓小辣子和小胖子趕快吃了。這眼瞅著就晌午了,別讓他們再空著肚子下去。”
匆匆忙忙的也沒準備什麽好吃的,我媽擀了點面條,我和孫胖子一人對付了一大碗,看時間差不多了,在爺爺的帶領下,我們一大家子人陪著我和孫胖子到了河邊。
過來的時候,正趕上上遊的水電站下閘。河水慢慢地變淺,等清河徹底地乾涸,我和孫胖子才上了河床,走到了當年那個大窟窿前。
不過窟窿裡面滿是河水,這下面和下遊的河水相通,只要下遊的河水一乾涸,這窟窿裡面的河水才會跟著一起抽走。
我和孫胖子等了十來分鍾,就見窟窿裡的河水開始冒出來一個一個巨大的氣泡。這些氣泡越來越多,隨著一聲好像抽水馬桶的響動聲,大窟窿裡面的河水瞬間從下面被抽走。看著裡面熟悉而又陌生的景象,孫胖子回頭看了我一眼,笑了一聲,說道:“好像又回到當年了……”
那邊三叔帶了幾個關系不錯的村民,幫著在窟窿口打下了幾條結實的繩子,因為幾年前有經驗,大概還記得到坑底需要多長的繩子。一切安排妥當,三叔便要和我們一起下去,被我和孫胖子一口回絕了。雖說下面沒有肖三達那樣的人了,但三叔也是快五十的人了,實在不適合陪我們一起下去。本來爺爺還準備了手電筒之類的照明工具,不過這些東西在我和孫胖子的眼裡根本沒有什麽作用。為了讓爺爺放心,我和孫胖子還是各拿了一支手電筒,之後便順著繩子下到了坑底。
這窟窿下面還是幾年前的那幅景象,我們一直走到當年發現“冰大屍”和財鼠的地方。孫胖子喊了幾嗓子,很快就見一隻毛茸茸的小肉球從牆後跑了過來。小肉球見到孫胖子,立刻張開它的四排牙齒,衝孫胖子嘰嘰喳喳叫個不停。還真讓大楊說中了,只是不知道外面都是河水,這小家夥是怎麽下來的。
本以為找到財鼠,我和孫胖子便可以回去了。沒想到的是,財鼠順著孫胖子的褲管一路爬上去,最後站到孫胖子肩膀上的時候,孫胖子的臉色卻突然變了——他原地轉了一圈,盯著四周的景象看了半天,突然對我說道:“辣子,看來咱們這次從首都出來,是辦錯了……”
孫胖子話音剛落,我們身後突然有人說道:“開始錯得還不算太離譜,本來我還不想引起外面村民的注意,才遲遲不出手的。沒想到你們膽子這麽大,這個時間還敢到這樣的地方來,自投羅網,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