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愣頭青

  初五之後，局裡正式上班，這段時間是我們這行的淡季，一直到十五左右也沒有事件報上來。

  不過該出事的話，怎麽都跑不了，正月十六早上，我蹭孫胖子的車到了民調局。孫胖子停車的時候，我先一步進來，按了電梯等孫胖子。就在這時，從外面走進來一個兩米多高的大漢，攔住剛剛進門的孫胖子，甕聲甕氣地向孫胖子問道：“哎，胖子，向北在哪兒？你把他喊出來……”

  “你找向北？”孫胖子愣了一下，隨後嘿嘿一笑，對這個大個子說道：“不是我說，你這就等於問警察找票販子了。大個子，說說，你找向北幹什麽？”

  大漢的眼睛一瞪，衝孫胖子說道：“你管我找他幹什麽，快點把他喊出來！他要是不出來的話，我就把你身上的肥油都擠出來。聽到沒有，把向北交出來！”

  自打幾年前孫胖子當上民調局副局長開始，從沒有人敢這麽跟他說話。聽了大個子的話，反倒把他氣樂了。我剛要趕過去的時候，正巧楊梟從外面進來。見老楊來了，我心裡松了口氣，有我和老楊在，孫胖子也吃不了虧。

  孫胖子見到老楊之後，心裡有了底，當下衝面前的大個子說道：“別以為你比我高一個頭，就敢胡說八道。真動手的話還不知道是誰吃虧，實話告訴你，哥們兒我從來就不是一個人在戰鬥……”

  說到這裡，他衝楊梟使了個眼色：“老楊，別弄死他，一會兒我還有話要問他。”

  楊梟見這大個子粗俗無禮，也在皺眉頭。聽了孫胖子的話，點了點頭，也懶得和這混人廢話，直接迎著這兩米多高的大漢走了過去。

  見楊梟要出手，孫胖子便安心地朝我這邊走過來。還沒等他走上兩步，就聽見身後“嘭”的一聲巨響，一個人影從他身後飛了過來，撞到牆壁才滾落到了地上——倒地的竟然是準備給大個子一點兒顏色瞧瞧的楊梟……

  孫胖子有點兒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揉了揉自己雙眼，對老楊說道：“你怎麽又被翻盤了啊……”

  楊梟也對自己瞬間被秒感到不可思議，剛才都沒看清大個子是怎麽動手的，自己就憑空飛了出去。雖然沒有受傷，但就在民調局的大門口，自己隨隨便便就被人打飛了，傳出去也不好聽。

  楊梟認準是自己過於大意，才被大個子打了個冷不防。再站起來時，他身體周圍的空氣開始快速凝結，隻眨眼的工夫，楊梟周圍的空氣已經凝結出了冰霜。隨後楊梟的身子扭曲了一下，他先向前跨了一步，將身體和凝結成冰霜的空氣融為一體，慢慢朝大個子走去。楊梟每走一步，凝結的空氣便向外延伸一點。沒走幾步，大個子站著的地方，空氣也開始快速凝結了起來。伴隨著凝結的空氣，大個子的身體也開始僵硬起來。

  走到大個子近前的楊梟，手中已經出現了兩根銅釘。見面前的大個子一點防備的意思都沒有，楊梟冷冷一笑，他的身體在凝結的空氣中快速穿梭，一下就到了大個子面前，舉著手中的銅釘朝大個子的胸膛刺了過去。

  眼看兩根銅釘就在刺進大個子胸膛時，大個子突然抬手朝楊梟這邊劃拉了一下。也沒見他觸碰到楊梟的身體，只聽見剛才那聲巨響再次響起，我眼前一花，楊梟又一次橫著向牆壁那邊飛了出去。不過楊梟這次有了準備，在空中的時候，身子已經掉轉過來，雙腳踩著牆壁借力一蹬，身子好像彈簧一樣，再次朝大個子飛去。

  就在半空中時，楊梟雙手左右開弓，將手裡的兩根銅釘朝大個子甩了過去。而大個子完全沒將這兩根銅釘當回事，任由銅釘打到自己身上。銅釘毫無懸念地擊中了大個子的胸膛，卻沒能刺穿他的皮膚，僅在大個子胸前留下兩個白點就被崩飛。

  就在兩根銅釘被崩飛的一瞬間，楊梟雙手拇指同時虛按。兩聲爆炸聲響起，大個子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本來以為這下總該有點效果了吧，沒想到大個子又慢悠悠地站了起來，皺著眉頭說道：“什麽玩意兒？還他媽的帶響，這都過完年了還玩兒這個。”

  楊梟雖然也料到了銅釘未必能給大個子造成什麽傷害，但看他這麽生龍活虎的樣子，楊梟終於開始心裡沒底了。

  這時正是民調局上班的時間，大門外面站滿了被堵住進不來的調查員。誰都明白這個大個子是來砸場子的，開始他們還紛紛將甩棍抽出來，只要楊梟佔了便宜，他們就一窩蜂地衝過去群毆大個子。等見到楊梟都沒佔到一丁點兒便宜，這些人又把甩棍收好，將手槍掏了出來。不過像大個子這樣的人，會被爆米花一樣的子彈傷著嗎？
  楊梟見自己的攻擊無效，馬上向後退了幾步，一邊退一邊對孫胖子說道：“孫德勝，我先纏住他，你去把吳主任叫來，這大個子有點門道……”

  沒等楊梟說完，孫胖子苦笑了一聲，說道：“邵一一病了，老吳今天沒來……”

  聽了孫胖子的話，楊梟深吸了一口氣，開始我還以為他要纏住面前這個大漢，騰出時間讓領導先走的。沒想到老楊衝孫胖子說道：“那就對不住了，看見楊軍和他主子替我說一聲，家裡有事兒，我先走一步了……”最後一個字出口，楊梟突然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隨後身子前傾，消失在血霧中。

  看著楊梟消失的位置，孫胖子“呸”了一口，說道：“就知道你不是個講究人。”

  這時候，我已經到了孫胖子身邊。楊梟都動不了分毫的人，我動手也沒什麽意思，當下拉著孫胖子朝電梯跑去，一邊跑一邊對門口的調查員喊道：“都散開，不要惹他……”

  “把向北交出來再走！”大個子見孫胖子要跑，大吼了一聲，身子一晃，幾道殘影閃過，大個子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追了上來。我隻得將孫胖子朝電梯那邊推了過去，同時拔出兩柄短劍，轉身迎著大個子衝過來的方向撲了過去。

  本來還以為這個大個子是個缺心眼兒的，我舉著灌注了種子力量的短劍朝大個子的前心刺了過去。這一下子就算是向北都不敢硬接，只要面前這個大個子跟剛才楊梟攻擊他時一樣不躲不閃的話，短劍肯定能刺進他的身體。就算不能一下子製住他，也能給他放點血，起碼也能給孫胖子爭取一點逃走的時間。

  沒想到的是，我剛剛將兩柄短劍刺過去，大個子就閃開了，還大叫了一聲：“我就是找個人，你們至於往死裡整我嗎？”話音落時，大個子雙手裡面已經各自出現了一根短棒，看起來跟前不久在清河窟窿下面，屠黯和辛無病用的那種短棒一模一樣。

  別看大個子人高馬大的，動手的時候卻異常靈活。他手裡兩根短棒貼著我雙劍的劍身敲下去，劍棒相交時，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大個子的短棒上傳來。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的力氣死死抓住短劍，才沒有讓短劍崩飛。即便如此，巨大的力量也讓我的兩個肩膀抖得像過了電一樣。當時一個念頭閃過：完了，這大個子的本事還在屠黯之上……

  見我的短劍還緊緊地握在手中，大個子有點意外，他愣了一下，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隨後說道：“看不出來小娃娃你有點兒本事，來，再來，看你還能挨上幾下子。”說話的同時，他又掄起兩根短棒，劈頭蓋臉地朝我砸了下來。

  再挨上一下子的話，別說是這兩把短劍了，恐怕連我自己也要被砸飛了。但這時候也沒有退路，只能咬著牙再次將兩把短劍迎向大個子的短棒。這時我已經完全豁出去了，只要這一下死不了，憑借我白頭髮的體質，再重的傷也能緩過來。

  就在這時，突然聽到大門口有人說道：“我說你們怎麽都聚在大門口，原來是在看他倆打架啊。看在佛祖的分兒上，開盤了沒有？你們誰借我三百五百的，我壓你們家沈辣贏……”說話的同時，一個老和尚慢慢悠悠地走了進來，正是最近由黃然供養的上善老和尚。

  聽到有人說話，可能是怕有人參與進來和我前後夾擊他，大個子收了手中的短棒，向後退了一步，這才回頭看了門口的上善老和尚一眼，說道：“今天不長眼的真多，剛跑了一個玩釘子的，又來了一個賊禿。你們還有多少人？一起上來吧，省得一個一個上來，老子我看得頭暈。”

  大個子說話的時候，上善老和尚的眉頭挑了兩下，慢慢地朝我這邊走來。也沒見他加速，三五步之後，上善老和尚竟然已經到了我和大個子身前。

  上善老和尚的身高不到一米七，他仰著臉看著面前的大個子，慢悠悠地問道：“你剛才說什麽？”

  大個子撇了撇嘴，說道：“老賊禿，就你這一把老骨……”他的話還沒說完，上善老和尚的雙腳已經離地，跳起來結結實實地給了大個子一個大嘴巴。這一下直接將大個子橫著打倒在地，大理石的地板磚被他砸碎了一大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