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孫白發

  孫胖子說完，趙夫人愣了一下，反應過來立刻轉身對剛衝進來的眾人破口大罵：“我就說等孫局長處理完我們再進來，你們就是不聽，現在把老趙坑了，你們說怎麽辦！今天老趙要是有什麽不好的話，你們這口飯也都別吃了！都上大街上要飯去吧！”

  趙夫人罵街的時候，孫胖子就在旁邊笑眯眯地看著。趙夫人罵完之後，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向孫胖子哀求道：“孫局長，是他們不懂事，老趙你還要接著救啊。這樣，只要你們能把老趙徹底救回來，我們家的買賣分您一半……”

  聽趙夫人說願意分出一半家產，二叔的嘴巴半天都沒有合攏。他在孫胖子身邊來回轉悠，一個勁兒地跟孫胖子磨嘰這筆錢到手該怎麽分。金額跟之前變化太大，生怕孫胖子事後不認帳，看他的態度如果孫胖子不給立一份字據，他絕不善罷甘休。好在他確實打心底裡怵孫胖子，孫副局長一瞪眼，對二叔說道：“沒完了是吧？再磨嘰一分錢都不給你！”這句話說出來，二叔立馬消停了。

  孫胖子看著二叔的背影歎了口氣，扭頭跟趙夫人繼續剛才的話題：“確實不是錢的事兒，剛才半途而廢，趙老板雖然清醒了，但邪氣也入了他的七竅，再想將邪氣驅出來，剛才的辦法已經不靈了。

  現在只有把你們家老趙帶回到出事的地方，借助事發地的環境再試一次，不過能不能成功我們也不敢打包票……”

  “有孫局長您們幫忙，這事就一定成的。”趙夫人總算見到了點希望，對我們千恩萬謝了一番，趕緊去安排去事發礦場的事情。趙夫人安排的間隙，孫胖子又將德子叫了過來，繼續向他打聽事發礦場的情況。

  事發礦場坐落在鄰市一個叫做“神仙山”的地方，相傳古時山上曾經出過神仙。前幾年還有當地的一位市民拿出祖傳的一幅《迎仙圖》，去到當地電視台的一檔鑒寶欄目，請文物專家來幫忙鑒定。專家給出的鑒定結果是，這幅《迎仙圖》的確是八百年前的古物，只是作畫者並非名家，畫作本身的藝術性也不高。雖然具備一定的歷史價值，卻並不值得收藏。收藏《迎仙圖》的市民為此還鬧了個大紅臉，要不是專家說這幅畫多少還能值倆錢兒的話，市民差點在電視台就把《迎仙圖》給撕巴了。

  聽到《迎仙圖》三個字，孫胖子的小眼睛馬上放出了亮光。他又讓德子去通知趙夫人，讓她想辦法把那幅圖弄來，說不定圖裡面有救治趙老板的線索。

  如今趙夫人早沒了主意，孫胖子說什麽就是什麽。當下她讓人聯系到電視台，通過電視台問到收藏《迎仙圖》市民的家庭住址。這邊安排好車送我們和趙老板去事發礦場，又安排另一撥人去市民家購買《迎仙圖》。

  等我們抵達事發礦場，趙夫人安排去買《迎仙圖》的人已經捧著古畫在礦場候著我們了。古樸發黃的《迎仙圖》被裝裱在現代製作的玻璃畫框裡，誠如電視台專家所說，畫師的技藝略顯粗糙，不過繪畫的內容還是比較清楚的。古畫裡三位仙人仙風道骨，衣帶飄飄，高高站於山頂，山腳一大眾信徒跪地參拜，顯得十分虔誠。在旁人看來，這幅畫也沒有太多特別之處，但我們幾個只看了一眼，就看出了問題。

  山腳跪拜的信徒沒有什麽特別，問題出在山頂的三位仙人身上。

  居中的仙人看著年紀不大，卻是滿頭的白發；旁邊一位仙人年紀很大，頭上反而沒幾根頭髮；最後一位仙人就更有意思了，竟是七八歲的胖娃娃模樣——我們一眼就認出來，這哪是什麽仙人，分明就是吳仁荻、歸不歸和任叁他們三個。

  我就說趙老板身體裡面的那些“靈”怎麽一口一個爺爺地叫我，原來是把我認成了老吳。不過我和吳仁荻明顯兩種不同的風格，按道理不可能認錯，真不知道我這個爺爺是怎麽來的。

  孫胖子看了古畫之後，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他看了看古畫，又看了看我和二楊，嘴裡面念念叨叨地說道：“今天這事兒我吃虧啊……不行，吃虧的事情可不能乾……”

  這時候，趙家人已經做好了下礦井的準備，招呼著正準備下去時，孫胖子突然改變了主意。他找到趙夫人，說有緊要的事情必須馬上辦，得立即下山一趟。問他有什麽要緊事，孫胖子卻支支吾吾語焉不詳。現在已經到了礦井邊上，趙夫人心急如焚，但又不敢得罪孫胖子，隻好趕緊派車送孫胖子下山。

  孫胖子一走就是一個多小時，等他回來時，頭上莫名其妙地戴了一頂帽子。我問他幹什麽去了，他只是笑笑，說下去之後就知道了。

  終於到了下礦井的時候，趙夫人安排好幾個膽大的親戚，準備抬著趙老板下去。但這幾個人被孫胖子攆走了，這時的趙老板雖然身體虛弱，自己下到礦井裡面還是沒問題的。也不知道下面具體什麽情況，萬一這幾個人也出事了，那就太不劃算了。當下，就我們幾個（不算二叔一家，到礦場他們就躲開了，絕不靠近礦井一步）帶著趙老板進了礦井。拿著德子提前繪製好的井下地圖，開始朝趙老板出事的地方行進。

  自打趙老板出事開始，這個礦井算是廢了，一個多月沒有人下來，裡面本就不多的照明燈現在差不多都報廢了。好在我們幾個在黑暗中也能照常視物，隻可憐了這位趙老板，雙手握著一個特大號的手電筒，哆哆嗦嗦地跟在我們身後，一步一步往前走著。

  到了井下，我實在忍不住好奇，又問起孫胖子剛才幹什麽去了。孫胖子這才呵呵一笑，將頭頂上的帽子拿掉，露出來一頭雪白的銀發。

  “剛才那幅圖你們也看到了，當年老吳是真來過這裡的。”孫胖子一邊解釋一邊說道，“不是我說，你們仨跟老吳一樣都是白頭髮，真有什麽東西的話，他們不欺負我欺負誰？現在大家都是白頭髮，我心裡還能踏實點兒。”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我回頭扶了一把顫顫巍巍的老趙，對楊梟說道：“老楊，趙老板能堅持到事發地點嗎？我看他這樣子，夠嗆啊。”來礦場的路上，趙老板終於想起自己是怎麽出事的，一開始死活不肯再下礦井，被老婆和自家親戚一陣勸說，再加上實在是性命攸關，這才鼓足勇氣，勉強答應跟我們進來。

  楊梟回頭看了一眼面色刷白的趙老板，一邊繼續往前走，一邊說道：“堅持到事發地點沒問題，就算他暈倒，重新被‘靈’控制了他的身體也沒關系。只要有你沈辣在，他就算爬也會跟著你走的。”

  現在想起來，被趙老板這個五十多的人一口一句爺爺叫著，我心裡就別扭到了極點。

  趙老板再次下到礦井，雖然一直都心驚膽戰的，好在他的身體並沒有什麽異狀。走了二十來分鍾，前方突然出現了一個拐彎。這時，趙老板的臉色突然變得難看起來，他指著前方的拐彎處說道：“就是那裡，我記得上次就在對面的洞壁上，發現了數不清的人臉——我就是在那裡出的事……”

  楊梟順著趙老板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後他收回目光，重新在趙老板身上上下打量了起來。半晌之後，才說道：“我說你身體裡面怎麽那麽多靈，原來這裡的靈都進到你身體裡面了，洞壁裡一個都沒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