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往生路
  說完，廣仁微微笑了一下，也不理會我們的反應，轉身順著黑窟窿跳了下去。等他消失在黑窟窿裡面，我們這些人才圍了過去。

  看著黑漆漆的洞口，孫胖子對下面大聲喊道：“大方師，下面什麽狀況？你和火山沒事吧……”任憑孫胖子怎麽喊，下面就像沒有人一樣，除了孫胖子這幾句話的回聲之外，再沒有任何回應。

  “就不能說兩句意思意思嗎？”見自己的話沒有回應，孫胖子嘟囔了一句，轉頭看著同樣探頭往黑窟窿裡看的歸不歸說道：“我的親叔，不是我說，這下面有譜沒譜？廣仁爺倆不會倒霉地跳進冥鴉的老巢吧？”

  歸不歸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他們是不是倒霉，一會兒下去就知道了。”說完，歸不歸回頭對他的外國徒弟們吩咐了幾句，讓他們收斂好之前被冥鴉啄死的幾個徒弟的屍骨。這個時候，任叁慢慢悠悠地湊了過來，伸著脖子朝黑窟窿裡面看了一眼，也沒有說話，身子一矮又鑽進了地底下。這邊的歸不歸就好像沒看到一樣，繼續向留在這裡的徒弟交代注意事項。

  一切都安排好之後，歸不歸回到了黑窟窿邊上，衝旁邊的孫胖子笑了一下，說道：“我的親侄兒，別說我不照應你。這次就算下面是死路，我也陪著你一起走……”

  說話的同時，歸不歸冷不防突然摟住孫胖子的肩膀，帶著他一起從黑窟窿口跳了下去。這時候，就聽見孫胖子已經岔了音的喊聲：“我沒準備好……我要尿尿……”

  歸不歸帶著孫胖子跳下去的情景，就和之前廣仁師徒跳下去時一樣。除了剛跳下去的一瞬間，黑窟窿裡面再沒傳出一點聲響。我朝下面喊了幾聲，也沒有一點回應。

  後面歸不歸的徒弟們也準備跳下去，我因為擔心孫胖子的安危，搶在他們前面跳進了黑窟窿。跳下去之後隻覺得突然眼前一黑，還沒等我做出反應，腳下已經著地，身子一個趔趄，雙手扶住洞壁才沒有摔倒。

  這裡面實在太黑，眼睛不能視物，我完全不知道這裡到底是什麽地方。雖然不知道這是哪裡，但我知道上面還會有人跳下來。當下摸著黑向前走去，剛剛走了十五六步，突然眼前一亮，這種感覺就像待在一個漆黑的房間裡面，突然間開了燈一樣。歸不歸站在我身前，笑嘻嘻地看向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一個三百多斤的胖子正抖著自己濕淋淋的褲腿，說道：“我都說了沒有準備好……怎麽說我也乾過一屆副局長的，你說這要是被熟人撞見了怎麽辦……”

  我剛想詢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的時候，身後又有人從黑暗中走出來。我回頭看時，身後十幾米的空間都是一團漆黑，就像是蒙了一塊巨大的黑布一樣。不多時，歸不歸的徒弟們都從黑暗當中走了出來。

  雖然這些人也不大適應這下面從黑暗陡然變光亮的莫名切換，不過他們臉上倒沒有過分吃驚的表情，起碼比剛剛尿了褲子的孫胖子要好很多。

  見我走了過來，孫胖子多少有些尷尬地看了我一眼，乾笑了一聲，說道：“辣子，我要是說剛才一腳踩進水裡了，你會信嗎？”

  我看了一眼無比乾燥的地面，對孫胖子說道：“就說是出汗吧，你胖，汗腺發達……”

  孫胖子還打算跟我瞎掰扯的時候，廣仁和火山慢悠悠地從遠處走了過來。火山不知道在哪裡弄到一根還帶著鮮綠樹葉的樹枝，單看樹枝沒有什麽古怪，只是樹枝上面散發著淡淡的光暈，這個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了。

  見他們二位過來，孫胖子立刻閉上了嘴巴，低調地拖著一條濕褲腿走到了一邊。將注意力從孫胖子身上移開，我才發現如今身處一道長長的回廊入口處，回廊左側的牆壁上刻著各式各樣的飛鳥圖案。這牆上絕大多數的飛鳥我都沒有見過，不過剛才把我們嚇了一跳的冥鴉也在上面，它跟在一隻古怪的大鳥身後，展翅朝太陽的方向飛去。

  回廊右側牆壁則刻著千奇百怪的走獸，為首的是一條巨龍，緊緊挨著這條巨龍的是各式各樣傳說中的龍種，在這幾隻龍種裡面，我一眼就看到了孫胖子的“親兒子”——睚眥的圖像也混在裡面。這壁畫栩栩如生，看起來就像是照片一樣。

  除了兩側的壁畫，頭頂的天棚則畫著百十來個神態各異的人物。

  這些畫中人的腳下都踏著祥雲，再看他們一個個慈眉善目的模樣，要說他們不是神仙，凡是看過畫的人都不會相信。

  我正四處觀瞧時，廣仁和火山已經到了歸不歸身邊。火山將手中的樹枝遞給了歸不歸，廣仁在一旁替火山解釋道：“這是在前面發現的。我聽前任大方師說起過，方士一門以前有一棵龍棲木的，我從來沒有見過，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

  說到這裡，廣仁盯著歸不歸手裡的樹枝，說道：“不過話說回來，龍棲木也算得上方士一門的重寶了，前任大方師怎麽舍得將它留在這裡了？歸師兄，前任大方師跟你的關系近，你有沒有聽他說起過這件事？”

  “關於龍棲木的事情，當年我好像還真聽說過幾耳朵。”歸不歸把玩著手裡面的樹枝，衝廣仁師徒笑了一下，說道，“不過隔了這麽久了，你們家大方師怎麽說的，我還真想不起來了。這樣，只要我一想起來，馬上就把原話告訴你們，怎麽樣？”

  聽歸不歸這麽說，本來跟在廣仁身邊、勉強還算低調的火山馬上就變回了原形，瞪起眼睛就要對歸不歸發作。廣仁算到了歸不歸不會說實話，也算到了自己的徒弟十有八九要跟歸不歸翻臉，在火山發飆的前一刻，他對歸不歸說道：“這又不是什麽急事，歸師兄你想起來再說吧。我只是有點好奇，前任大方師極少說起有關先任大方師的事情，真沒想到會在先任大方師的陵寢裡發現這棵龍棲木。”

  說完這幾句話，廣仁轉身面向回廊盡頭出口的方向說道：“這裡是一條往生路，往生路不設陣法是方士一門的慣例，剛才我和火山已經走了一趟。這裡面確實沒有設置陣法，不過出口外面有十三處陣法，火山已經處理掉了其中的十二個，剩下最後一個就要靠你的人幫忙了……”

  說話的同時，廣仁的眼睛開始向歸不歸的身後看。他的目光落到還在一直抖腿、想把半條褲子的水漬甩掉的孫胖子身上。見孫胖子如此模樣，廣仁笑了一下，隨後看了火山一眼。

  火山自然明白廣仁的意思，他朝孫胖子的褲子打了一個響指。孫胖子那半條濕褲子突然冒出一股熱氣，上面的水漬瞬間被熱氣烘乾。

  孫胖子的半條濕褲子被烘乾之後，副作用也立刻顯現出來——一股淡淡的尿臊味從孫胖子褲子上傳了出來。孫胖子的臉一紅，朝正對著他笑的火山說道：“誰讓你臭顯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