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主動與被動

  等了一個小時，吳仁荻還沒有出現，也不能讓廣仁師徒倆傻等著了。第一個下去的是任叁，只不過他下去的方法跟別人不一樣——只見他小小的身子突然跳了起來，下落的時候，腳下就像是沒有障礙一樣，身子直接進到了土地裡面。

  歸不歸就好像沒有看見任叁已經下去了一樣，他朝各種膚色的徒弟們點了點頭，他的這些外國徒弟便開始忙活了起來。他們好像早就排練過無數次一樣，從汽車的後備廂裡面取出各種各樣的工具，先在深坑的外圍打上了幾個粗大的鉚釘，然後取出來一副軟梯掛在了鉚釘上。

  本來以為這樣弄好以後歸不歸就可以下去了，但首先沿著軟梯下去的是歸不歸的徒弟。就見歸不歸的一名黑人徒弟背著另外一副軟梯，沿著掛好的軟梯爬了下去。這時我才反應過來他們應該也不知道這坑究竟有多深，這是現場接梯子的節奏啊！三五個來回之後，這名黑人徒弟從軟梯爬了上來，衝歸不歸點了點頭，用不太熟練的普通話說道：“一白三十蜜到東底，我在美個節點都做了固定，應改沒有問題（一百三十米到洞底，我在每個節點都做了固定，應該沒有問題）。”歸不歸的外國徒弟們大多數能說一口流利的普通話，這個黑人徒弟算是個另類了。

  歸不歸點了點頭，在一個棕色皮膚徒弟的攙扶下，慢慢走到了軟梯邊。這時，他的徒弟們都湊了過來，要先下去探路。歸不歸搖了搖頭，說道：“這次我在前面，下去之後如果有任何風吹草動，你們隻管掉頭跑回來，不用管我。”

  說到這裡，歸不歸頓了一下，再次看了一眼眾徒弟，繼續說道：“現在想退出還來得及，最後問一句，你們有誰想要留在上面的嗎？”

  歸不歸話音剛落，就聽見這些人身後有人高喊了一聲：“我！不是我說，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我就不好意思和叔你客氣了。我在上面等著你們……”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歸不歸已經扭過頭去，他也不說話，隻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孫胖子，看得孫胖子從心底開始冒涼氣。孫胖子咽了口口水，衝歸不歸苦笑了一聲，接著賠著笑臉解釋道：“叔，不是我說，您剛才那話說得自己都沒底，您的這些徒弟個頂個都是高手，隨便拉出來一個都比我本事大十幾二十倍，誰下去都要比我強。

  您自己說，聽了您剛才的話，我怎麽還敢下去？”

  “別人都可以在上面待著，就是你和沈辣不行。”歸不歸臉上終於出現了一點笑模樣，不過說出來的話跟這笑容沒有一點關系，他看了我一眼，又將目光落在孫胖子臉上，說道：“現在給你兩個選擇，第一個是你主動跟我下去，第二個是我讓你被動地跟我下去，你自己選吧。”

  這就等於問孫胖子是要吃敬酒還是吃罰酒了，孫胖子歎了口氣，慢慢走到歸不歸身邊，探頭看了一眼黑洞洞的坑底，隨後對歸不歸說道：“都這樣了還能怎麽選？既然都這樣了，您老人家能不能透個實底，下面到底什麽情況？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握？”

  歸不歸看了孫胖子一眼，沒有正面回答，只是把這個皮球又踢了出去：“這個你去問廣仁吧，他是大方師，方士一門沒有他不知道的。”說到這裡，深坑的底部突然閃過一道耀眼的亮光，這道亮光一閃而過，坑底立刻又恢復了平靜。

  見到這道亮光，歸不歸的眉頭突然皺了起來。亮光消失之後，歸不歸扭頭看了我和孫胖子一眼，說道：“我們下面見了，記住，不見不散……”說完最後一個字，歸不歸便縱身跳進了深坑之中。歸不歸下去之後，他的這些徒弟沒有一個人猶豫，圍攏在深坑的周圍，一個接著一個，很有秩序地跟在歸不歸後面跳了下去。

  這時候我才明白，敢情這副軟梯是給我和孫胖子用的。不過見到連歸不歸的徒弟們都敢直接從坑口跳下去，我如果跟孫胖子一起沿著軟梯爬下去的話，那這個臉丟得也太大了。

  深坑下面黑漆漆一片，什麽東西都看不到，好像有什麽物質屏蔽了我的天眼。不過既然歸不歸的這些徒弟都沒有問題，憑著我的白頭髮的體質，大概也不會有什麽問題。我在跳下去之前看了孫胖子一眼，說道：“大聖，反正歸不歸也下去了，要不你就在上面待著？需要你下去的時候，我讓人回來喊你一句。”

  “你沒聽到剛才老家夥怎麽說的嗎？”孫胖子苦笑了一聲，接著說道，“不是我說，知道我沒下去的話，那老家夥保不齊就能親自回到上面，再一腳把我踹下去，到時候就不好看了。算了，管這下面是什麽龍潭虎穴，有他們老幾位開路，我還怕什麽？”

  說完，孫胖子愁眉苦臉地沿著軟梯慢慢地爬了下去，孫胖子雖然也有三百來斤，爬在軟梯上的姿勢卻很靈巧，看不出來一點笨拙的痕跡。他的身子消失在黑暗中之前，對我說道：“辣子，著急的話你就先跳下去，不是我說，你在下面我還能有個照應。”我早就在等他的這句話了，見他徹底消失後，我將罪劍拔出來，握在手裡護身，隨後向前一躍，順著坑底跳了下去。

  坑口往下四五十米，一直籠罩在黑暗當中，但穿過了這片區域之後，我的眼前突然一亮，雙目重新能夠視物，只見四周都是黑漆漆的牆壁，腳下的方向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這時候我將手中的罪劍插進了洞壁之中，靠著這把罪劍硬生生地將自己“掛”在了洞壁之上。

  等看清了腳下只有十幾米就要到地面，我靠在洞壁上，一手緊緊抓住洞壁上凸起的石塊，另一隻手慢慢地將罪劍拔了出來。隨後我的身子輕輕一縱，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落地之後我才看清，這裡是一個分岔路的路口處，身前有兩條路通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身後還有一條路。本以為這地方應該站滿了歸不歸的人，沒想到的是，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非但歸不歸不知道跑哪裡去了，就連他那麽多的徒弟也一個都沒有看見。不過身前兩條分岔路中靠右邊的這道牆壁上，留下剛被人刻畫過的痕跡，應該是歸不歸他們留下來的。

  就在我準備先進去探探路的時候，頭頂上突然傳來孫胖子的聲音：“辣子，不是我說，你要是沒事的話就言語一聲。你這麽不聲不響的，我可猜不到下面到底什麽情況！下面有人嗎？誰都成，有人的話就給應一句話啊，說什麽都行。”

  當我抬頭向上看去時，就見孫胖子的半個身子已經從黑暗的范圍內走了出來。當他繼續往下爬時，身子突然頓了一下，隨後大叫了一聲：“誰？誰趴在我背後……”他說話時候，我已經看到他背後隱約多了一個好像小孩子的身影……

  之前歸不歸的黑人徒弟也像孫胖子這樣爬下來過一趟，怎麽他爬下來的時候沒事，一到孫胖子身上就出了問題。正當我瞄準孫胖子背後的身影，要甩出短劍時，孫胖子身子猛地一晃，這個三百來斤的胖子直接從我的頭頂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