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猶豫的二叔

  小姑娘倒在孫胖子的身上，馬上滿臉緋紅地爬起來。孫胖子倒是不介意，哈哈一笑說道：“姐們兒，你不用著急起來，我還能再堅持一會兒。”小姑娘本來已經滿臉通紅了，被孫胖子這麽一說，臉上更是紅得像要滴出血來一樣。她低著頭從孫胖子的身上爬起來，飛快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

  這時候，大巴裡面已經是罵聲一片了。罵聲最大的是司機，他正對著前面一輛奧迪車罵道：“開輛好車了不起啊！你出門的時候把眼睛留家裡沒帶出來嗎？剛才要是撞上算誰的……”

  原來就在剛才，我們這輛大巴正常行駛的時候，從旁邊車道突然有一輛奧迪車並線，插到大巴前面的同時竟然猛地將車停了下來。要不是我們這輛大巴的司機技術好，一腳刹車踩得及時，否則直接就撞上了。

  不論我們大巴司機怎麽罵，奧迪車裡面一點動靜都沒有。大巴司機火氣越來越大，嘴裡罵罵咧咧的同時，直接下車走到奧迪車駕駛座車窗邊繼續罵了起來：“你還笑！笑個屁啊！要不是老子刹車踩得快，剛才你就直接見閻王了……”但這次罵了沒幾句，大巴司機的臉色突然就變了，腳一滑差點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跟著他手忙腳亂地跑回到大巴車上，在駕駛座前的盒子裡找出自己的手機，撥了一個號碼打了出去：“110嗎？這邊死人了，你們快點來啊……”

  聽到司機報了警，還說死人了，車上的遊客“轟”的一聲都炸了鍋。看樣子一時半刻走不了，車上的遊客一大半都下了車，圍在奧迪車的外面看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我和孫胖子也混在看熱鬧的人群裡面，只見奧迪車的司機靜靜地坐在駕駛座上，腦袋仰著，嘴巴微張，整個人一動不動的。這人臉上以及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膚上已經出現了一塊一塊的斑點，看起來很像是屍斑。

  除了屍斑以外，司機微張的嘴巴裡時不時還有米粒大小的蛆蟲從裡面爬出來。看到這樣的場景，我和孫胖子對望了一眼，心裡都是一個想法：都跑路了還能遇到這樣的詭事，難不成這就是命嗎？

  這個時候，大巴司機已經報完了警，再次下車湊了過來。見到大巴司機過來，孫胖子微微一笑，掏出香煙分給司機一根，說道：“來一根，壓壓驚。”

  大巴司機本來是不抽煙的，但現在這種情況，抽口煙也許能緩解一下他緊張的神經。見大巴司機接過了香煙，孫胖子嘿嘿一笑，說道：“看不出來老哥真有點見識，要不是我以前乾過警察，也見過幾回死人，乍一眼還以為車裡的司機暈了。不過不就是看見個死人嗎？

  你老哥至於嚇成這個樣子嗎？”

  聽了孫胖子的話，大巴司機回想起剛才見到死者的場景，頓時又是一哆嗦。當下他都忘了自己不會抽煙了，狠狠地嘬了一口手中的香煙，嗆得他連續咳嗽了好幾聲，好不容易緩過來一點，這才苦著臉低聲對我和孫胖子說道：“我乾過兩年殯儀館的司機，死人我也不怕！
  不過剛才我到奧迪車窗邊的時候，車裡的人還沒死，而且衝我笑了一下，當時我還以為他故意要逗我的火。剛剛罵了他兩句，這人就死了，而且還像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似的。剛才我親眼看見他衝我笑的，笑完人就死了，你說一會兒警察到了能信嗎？”

  孫胖子笑眯眯地拍了拍大巴司機的肩膀，說道：“信不信你都要照實說，有我們這四十來雙眼睛替你做證，你怕什麽？”孫胖子這幾句說完，大巴司機的臉色才好了點。不管怎麽說，現在這事我和孫胖子都不應該插手，這時孫胖子也看夠了熱鬧，打算回車上。這個時候，陡然發現我那二叔已經比我們早一步回到了大巴上，剛才他是第一撥下去看熱鬧的，什麽時候回到車上的，竟然沒有人注意到。

  這時，二叔臉上的表情顯得很不自然，見到我們回來，他蒼白的臉上總算有了一絲血色。孫胖子看了二叔一眼，隨口向他問道：“沈二哥，你什麽時候上來的？我們怎麽沒看到？”

  二叔乾笑了一聲，說道：“我這人本就不好看熱鬧，車裡不就是一個死人嗎？看兩眼就得了，一直留在下面幹什麽？”

  我心裡冷笑了一聲，我這二叔說他不好看熱鬧，這話糊弄鬼吧。

  當年唱船戲的時候，他能一直守到後半夜，直到戲班收了才肯回家。

  村裡但凡有個婚喪嫁娶的，鬧得最歡的就是他了。看二叔現在的表現，說他心裡沒鬼，打死我都不信。

  孫胖子笑了一下，正要說話的時候，外面就傳來了呼嘯的警笛聲。兩輛警車開到了這裡，驅散圍觀的人群之後，警察將報警的大巴司機叫了過去，向他詢問了事情發生的經過。但從警察看大巴司機的眼神就知道，大巴司機的話很難讓他們相信。

  又過了二十來分鍾，負責偵破的刑偵和法醫才到了現場，再次詢問了大巴司機事發的經過。有警察上車給我們所有人都做了筆錄，由於大巴司機提供的信息太過驚人，被要求去公安局配合做詳細筆錄。

  導遊向他們旅行社的領導匯報了這裡的情況，又等了好半天，新的大巴司機才趕了過來。

  遇到這樣的事情，又被耽誤了大半天，車上的眾遊客也沒了再去遊玩的心思。在眾遊客的一致要求下，今天后面的行程取消。大巴司機將我們送回了酒店，在餐廳吃完廉價的旅行團餐之後，我們各自回到自己的房間休息。

  我和孫胖子分在同一個房間，關上房門之後，孫胖子馬上向我問道：“老蕭，不是我說，今天這事你怎麽看？”

  我搖了搖頭，說道：“今天這事確實有點邪門，但具體什麽情況我也看不出來。現在大官人他們又不在，我們現在的身份太尷尬，實在不好插手，如果你想知道的話還是給大官人他們打電話吧，現在這案子應該已經交到他們手上了。”

  等我說完，孫胖子古怪地笑了一下，接著說道：“不是問你這個，我們哥兒倆現在自身難保，這事就讓大官人他們去頭疼吧。老蕭，沈老二的事你怎麽看？”

  聽到“沈老二”三個字，開始我還有點不太適應，幾句話聊下來，我突然覺得還是沈老二這叫法合適一點。我二叔的反應確實有點奇怪，最後孫胖子總結性發言道：“不是我說，要是我沒猜錯的話，死在奧迪車裡面的人沈老二應該認識，不過他瞞著沒有說，這裡面就多少有點故事了。”

  說到這裡，孫胖子繼續說道：“別人不知道，咱們倆可門兒清。

  沈老二的兒子兒媳婦也不在這裡，他從北京回來就直奔這裡，我想應該是來退定金的。現在看來，他兒媳婦家的親戚應該就住在哈爾濱，從沈老二見到死者的表情來看，這名死者八成就是他兒媳婦親戚家的人，說不定就是找他幫忙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