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牆壁
  廣仁的情形並不算好，他全身上下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濕透了，就連頭上的白發也一綹一綹地貼在腦門上，看起來就像剛從水裡撈出來一樣。而他那引以為傲的大弟子，這時候也不知道哪裡去了。我仔仔細細地看了一圈，也沒有發現火山的蹤跡。

  歸不歸就好像忘了還有火山這個人似的，他呵呵笑了一聲，對還在地上打坐的廣仁說道：“本來以為你敢下來應該心裡面有點譜，沒承想就我們過來這幾步，你就有三處陣法沒有破解。只是人過來了，屁股還要我這個老家夥給你擦。”

  歸不歸說完，廣仁衝他笑了一下，說道：“歸師兄你說笑了，那些陣法沒有辦法破解，只能暫時將它休眠。如果沒有我給你的提示，你們也不可能這麽快到這裡吧？”

  說到這裡，廣仁頓了一下，好像身子有些不適，調整了一下坐姿之後，他看著歸不歸繼續說道：“這裡面的陣膽已經被向北破壞了，不過他打錯了算盤，這裡的陣膽屬於三環連套，只能在特定的條件下破壞才行。如今他只是破壞了其中的一環，反而將其他兩環激活了。更要命的是裡面有些陣法只要一被激活便會無休無止，而且是沒法破解的，只能暫時休眠它——向北應該就是被某一種陣法囚在裡面了。”

  廣仁說話的時候，我和孫胖子跟著歸不歸的外國徒弟們已經到了廣仁的附近。還是歸不歸那位棕色皮膚的徒弟，從背包裡面拿出來一個坐墊，放在離廣仁身子三四米的地方。他擺放坐墊的時候，歸不歸正朝那個位置走去，等他將坐墊擺好，老家夥歸不歸已經穩穩地坐到了上面。這一擺一坐之間時間剛剛好，配合得行雲流水，毫無違和感，看起來就像排練過很多次似的。

  歸不歸在廣仁的面前坐下，看著面前的大方師，慢悠悠地說道：“你說向北已經破壞了一套陣膽，那就說明他已經到了陵寢最核心的位置。交個底吧，向北是不是已經去過墓室了？”

  “這個一會兒去問向北吧。”廣仁歎了口氣，說道，“我只知道向北破壞了其中一環的陣膽，具體他已經到哪裡了，一會兒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說到這裡的時候，廣仁頓了一下，猶豫了片刻，繼續對歸不歸說道：“我下來之後，發現前面最少還有三處陣法已經打開，其中幾處陣法距離墓室不遠。要猜測他已經進了墓室，再出來的時候出的事，也能說得過去。”

  聽廣仁說完，本來老態龍鍾的歸不歸眼睛裡面突然閃過一道精光。沉默了片刻，歸不歸對廣仁說道：“沒有飛升或者長生不死的大方師不多，那件東西不會那麽巧就藏在這裡吧？”

  “這個不好說。”廣仁長長地籲了口氣，繼續對歸不歸說道，“當初也有傳說前代大方師出海的時候，已經將那件東西帶走了。關於那個物件的傳說太多，除非親眼見到，要不然哪一種傳說都好像是真的。”

  廣仁的話音剛落，他背後幾十米之外的牆壁突然扭曲了一下，緊接著火紅頭髮的火山竟然從那面牆壁中穿了出來。

  火山出現之後，看到我們這麽多的人站在他師父身前，先是愣了一下，隨後臉色一沉，走到了廣仁的身邊，弓著身子在他師父的耳邊小聲地說著什麽。說了沒有幾句，廣仁就搖了搖頭說道：“今天的事情還要仰仗歸師兄諸位，再說歸師兄也是方士一門的中流砥柱，這裡的事情不用瞞他，有什麽事你就大聲說吧。”

  火山雖然也是當過大方師的，理論上說和他師父平起平坐，但他從心裡敬畏廣仁，他師父說的話就像聖旨一般。當下火山點了點頭，站在廣仁身後，對我們這些人說道：“剛才我找到了陣脈，發現墓室之前有兩處陣法連動，有人在不斷地使用術法想要從裡面衝出來。不過困住他的陣法實在非同小可，而且是兩套陣法循環，根本就不可能有人出得來。從使用術法的頻率和力道上看，困在裡面的人應該是向北。”

  “知道他在哪裡，我們就別在這裡瞎耽誤工夫了。”歸不歸被棕色皮膚的徒弟扶起來，隨後對廣仁和火山師徒繼續說道，“向北被困在這裡這麽多天，術法應該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我們現在過去，他根本沒有余力反抗。我拖他出去，上去之後再說怎麽處置他的事——至於修複陣膽的事情就交給你了……”

  歸不歸一邊說，一邊回頭朝身後看去。看到躲在他徒弟後面的孫胖子，他笑眯眯地朝孫胖子勾了勾手指頭，隨後說道：“我的親侄兒，出來吧，就你那一身的肉，躲在哪兒都能看見你的肚子。過來，一會兒有好事情便宜你。”

  “別客氣，我算是看出來了，這事可沒你說的那麽簡單。”孫胖子從剛才給他安裝軟梯的黑人身後露出來腦袋，繼續對歸不歸說道，“能將向北困住的陣法，你們八成也沒有什麽轍。把我拖進來就是等遇到什麽選擇題，讓我給你們蒙答案。不是我說，最近我一直在走背字兒，上個月去了趟澳門，連續十三次跟莊都跟錯了。這次不是開玩笑，誰的好運氣也不能跟一輩子。我現在不在狀態，讓我賭大小就是把我們這幾十號人都坑了。要不你們再想想辦法，現在我自己都信不過自己，別說你是我親叔了，就算是你是我親爹，該沒招我一樣沒招。”

  “別想太多，就算出了什麽事，我們這麽多人陪你一起埋在這裡，我們認了。”歸不歸繼續對孫胖子說道，“裡面除了向北之外，誰也沒有進去過，也許沒有你想的那麽糟。見了裡面的陣法之後，我和廣仁大方師自然有我們的解決方法，帶你一起進去隻為圖個好彩頭。再說了，我的親侄兒，已經走到這裡了，你以為還會有回去的路嗎？一會兒這裡的陣法都會重新開啟，就跟地雷似的，誰也不知道會不會倒霉踩上一腳。”

  最後一句話算是嚇住了孫胖子，他閉著眼歎了口氣，對歸不歸說道：“那說好了，只要是有危險，你一定要保著我平安……”

  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歸不歸已經走到了他的身邊，摟著孫胖子的肩膀說道：“放心，完事之後，你一定會平平安安地回到上面。”

  見孫胖子左推右阻始終不肯繼續往前走，我心裡面也開始打鼓，這胖子很少這樣。能讓孫胖子這麽一步三停的，會是什麽情況？
  說動了孫胖子，歸不歸留下一名徒弟守在這裡，其他人和他一起朝火山剛才走出來的牆壁走去。這時候，火山也將廣仁扶了起來，就在火山扶起廣仁的同時，火山又在廣仁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廣仁默不作聲地朝自己的弟子使了個眼色，看來他們師徒還是有什麽事情瞞著我們。

  走到牆壁近前，廣仁和火山師徒先一步鑽進了牆壁之中。這時我才發現，這所謂的牆壁並不是真正的牆壁，灰蒙蒙一片，跟其他幾面真正的牆壁顏色很像，不仔細看還會以為是真的牆壁，實際上是幻象，空空的並沒有實物。

  跟在廣仁和火山後面，歸不歸也鑽進了“牆壁”裡面。孫胖子本來還想再磨蹭一會兒，但被身後的歸不歸的外國徒弟們圍著，無奈硬生生地被他們推進了牆壁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