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搬進去，挪出來

  見孫胖子有了主意，黃然只是笑了一下，並沒有深問，倒是蕭和尚纏著孫胖子一直問個不停。不過孫胖子一點口風都沒有露出來，蕭和尚無奈之下，只能自己給自己找了台階：“這都幾點了？

  還沒有人張羅吃飯的事？我好不容易來你們這裡一次，連頓飯都不管嗎？”

  現在已經晚上七點多，他們幾個還好，多多少少都墊補了點。

  可我從早上到現在連水都沒喝一口，本來已經餓過勁了，突然被蕭和尚提起來吃飯的事情，瞬間又把我這餓勁給勾了起來，頓時覺得餓得前心貼到了後背上，肚子也跟著開始咕嚕咕嚕地叫了起來。

  黃然衝著我笑了一下，就要去安排晚飯的事情。正當他把電話打到之前去過幾次的粵菜館時，卻被孫胖子攔住了：“老黃，還是換一家附近的館子吧，咱們幾個現在都走不開，還是讓他們送餐好。現在外面零下五六度，粵菜涼了就不好吃了。不是我說，就近吧，弄個鍋子涮羊肉就不錯。”

  “還是吃點清淡的吧，最近天天都是火鍋，再吃就傷胃了。”

  結帳的是黃然，孫胖子也不好多說什麽。黃然重新打了一個電話出去，就近找了家上海館子，點了十幾樣在蕭和尚、孫胖子眼裡屬於清淡的，比如火瞳翅、紅燒蹄髈這樣的菜肴，最後還沒忘了再給尹白帶上三十個蹄髈。

  剛剛點完菜，到送過來還有一段時間。他們幾個在張羅點菜的時候，我已經餓得眼冒金星了，當即去了孫胖子的辦公室，想找點他存的零食墊下肚子。想不到的是，過年時還存滿零食的儲物櫃裡，現在竟連顆花生米都看不見。

  “辣子，你來晚了。”孫胖子走進辦公室，有些無奈地看著我，說道，“自打尹白來了，我這兒就存不下什麽東西了，這還是它沒敞開吃，要是可著它的心意來，即便張結巴沒敗光我的家底兒，過不了兩年，也剩不下什麽東西了。”

  看孫胖子有些無奈的樣子，我沒有心情去跟他廢話。既然他這裡沒有，蒙奇奇那邊多少該備著點零食。我剛轉身向外走，孫胖子就看出來我的意圖，他坐在自己的椅子上，看著我的後背說道：“辣子，如果你要去蒙大小姐那兒找吃的的話，我勸你還是省省力氣吧。不是我說，她那兒現在比我這兒都乾淨，要是你能在她那兒找到吃的，我就去把她的桌子吃了。”

  看我直打晃的樣子，孫胖子賤賤地笑了一下，對我說道：“辣子，給你提個醒，尹白也有怕的人，怕得自己是狼是狗都不知道……”

  邵一一！我馬上反應過來，現在吳仁荻不在這裡，我們幾個裡面，能讓尹白害怕的，就只有吳仁荻的這條血脈邵一一了。

  當下我也顧不得客氣了，三兩步就到了邵一一的座位上，邵一一是會計兼前台，她也是我們這幾個裡面（不算新來的吳連環）唯一一個沒有辦公室的。

  和孫胖子猜的一樣，只有這裡的東西是尹白不敢動的。我在邵一一辦公桌的抽屜裡找到幾包薯片和巧克力，我也顧不上客氣了，三兩口吃完了邵一一的這點存貨，肚子裡有了東西之後，心裡也不是那麽慌了。

  等我回到存放柩台的房間時，正撞上吳連環在向黃然打聽他身上的寒氣有沒有祛除乾淨，想再借柩台抱著睡幾天。黃然搖了搖頭，摸了一下自己的花白頭髮，說道：“吳先生，我不是醫生，沒法回答你這個問題，至於要借柩台的事，你得去跟孫胖子說。”

  聽說要跟孫胖子打招呼，吳連環馬上慫了，估摸著自己身體應該差不多好了，乾脆放棄了這個想法。過了半個多小時，送餐的到了。因為黃然點的菜太多，不能一次上齊，先送來七八盤小炒和一些主食，剩下的硬菜花費的時候多，做好了之後再陸續送來。好在這家館子就在我們公司的隔壁，也不怕送來之後菜都涼了。只是黃然點的三十個蹄髈多少麻煩一點，他們這家上海館子沒有備那麽多的肘子，已經派人去采買了，花費的時間則需更長一點。

  我們就在小會議室裡擺上了菜品，就著這幾樣剛剛出鍋的菜吃喝起來。跟這些人也用不著客氣，我甩開腮幫子狂吃起來，惹得身邊的蕭和尚一直用怪異的眼神瞅我。

  吃喝了一陣，好容易才將心頭的饑火壓下去。這時，吳連環起身走到孫胖子身邊，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賠著笑臉在他耳邊低聲說道：“孫局長，我剛才品了品，您要找的藏東西的地方，是不是就是我昨天和您說的那十五根香頭的地方？”

  吳連環話音雖然不大，還是多少飄到蕭和尚耳朵裡一點兒。這個老家夥的眼睛當時就亮了，他拿著筷子也走到孫胖子身邊裝作夾菜，豎著耳朵等孫胖子的回答。

  孫胖子笑嘻嘻地看了一眼蕭和尚，隨後又將目光轉到吳連環身上，笑了一下，說道：“老吳啊，乾脆你就再說一遍吧，省得老蕭大師不死心，反正這事這幾天就要辦了。火山被抓走了，廣仁一時半會兒又出不來，也沒有什麽好瞞的了，你就老老實實地說吧。”

  吳連環答應了一聲，跟蕭和尚、黃然他們，將他那次倒鬥遭遇的事情又說了一遍。聽得蕭和尚、蒙奇奇和張支言三個人一個勁兒地發愣，等吳連環說完，蕭和尚眨巴著眼睛半晌沒有說話。最後還是蒙奇奇問道：“那個墓在什麽地方？除了你之外，還有其他的人知道那個墓穴的準確地址嗎？”

  “就我一個知道。”吳連環回答道，“我走的時候，將之前留在那兒的痕跡都擦乾淨了。除非有其他三家的前輩去過，要不然，就那深山老林的，再過個幾十年也不會有人發現。”

  蕭和尚聽到吳連環說十五根借路香都炸得粉碎的時候，臉上的表情就變得糾結起來，他難得地勸上了孫胖子，說道：“小胖子，這事兒你可要想清楚，他們吳家的手段我多少聽說過幾樣。借路香這一套就連肖三達都是很眼饞的，還去找過吳連環的老爹學過幾天。當年肖三達說過，滅了六根香他還敢下去，但七根香就是極限了；像吳連環這樣，十五根香頭一起炸掉的，別說是我，就連當年的肖三達都沒有聽說過。現在吳仁荻和楊梟、楊軍都不在，你們這麽下去，風險也太高了。”

  “肖三達沒有聽見的事情多了，尹白他見過嗎？你說帶尹白下去，香頭會滅幾根？”孫胖子笑眯眯地看了蕭和尚一眼，隨後對吳連環說道，“老吳，你自己跟老蕭大師說，帶著尹白的話，你有幾成勝算？”

  吳連環伸出了一個巴掌，說道：“五成……”

  吳連環這個回答讓孫胖子有些泄氣，他眯著眼睛看了看吳連環，說道：“昨天你在我那兒可不是這麽說的，合著你說有把握了，就五成的把握？要只有五成的把握，我也不用帶尹白去了，找個大白天，直接上炸藥把大墓炸開不就完了嗎？”

  吳連環賠著笑臉說道：“孫局長，您老別誤會，我們吳家的家訓，什麽話都不能說得太滿。我這五成把握就差不多了，以前有一成把握我也敢下去走一趟，現在不是因為跟您老說話嗎？我這五成把握跟一般人的八九成也差不了多少。”

  這麽一說，孫胖子臉上的表情才算緩了下來。他笑眯眯地看著蕭和尚道：“老蕭大師，這件事情你有沒有興趣摻一腳？不是我說，我有些東西要放在裡面，裡面就要挪出來點東西騰地方，你可考慮好了，機會難得啊。”

  孫胖子最後半句話打動了蕭和尚，他猶豫了半天，說道：“那我也去！大不了在上面替你們看著。先說好了，下面起出來的東西不管你怎麽處理，都要放在我那裡幾天，我幫你們給那些東西除除濕氣。”

  聽蕭和尚答應了過去，孫胖子笑眯眯地說道：“成了，東西起出來放在你那三個月都沒有問題……”我明白這是孫胖子真找不到人了。現在老吳和二楊指望不上了，他也是實在沒有辦法，才逼得七十歲的蕭和尚再次出山。

  酒足飯飽，喂好尹白之後，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雖然已經沒有了火山的隱患，留在公司的閑人反而多了一個。張支言陪著蒙奇奇留在公司等著吳仁荻；孫胖子、黃然、蕭和尚和吳連環留在小會議室裡，開始商量應該怎麽進大墓；我在這裡待著沒意思，和孫胖子說了一聲，便開車回到自己的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