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回家
  孫胖子跳起來之後，吳仁荻另外一隻手抬起來，他的手裡面好像有什麽東西，對著孫胖子正在喊疼的嘴巴彈了進去。

  那東西進了嘴巴之後，孫胖子一翻白眼，好像那個東西卡在了他的氣管裡面上下不得。孫胖子連咳帶比畫的，雙手抓住自己的脖子，像是快要憋死一樣。而吳仁荻就像沒有看到一樣，自顧自地向二楊躺著的位置走過去。

  見孫胖子的臉色已經變成了醬紫色，我急忙跑過去想看幫他把卡在嗓子眼裡面的東西摳出來。不過就在我跑到他身邊的時候，孫胖子的喉頭湧動了一下，隨後他滿頭大汗地喘著粗氣，就像要把剛才沒喘上來的一口氣補回來。

  好容易緩過來這口氣之後，孫胖子的臉色瞬間平和了起來，就連剛才被老女人打倒之後那種垂死之態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他蹲在地上衝著我擺了擺手之後，轉頭衝著吳仁荻說道：“不是我說，吳主任，剛才你是故意的吧？差點就把我憋死了。下次有什麽藥丸的，你給我，我自己吃行不行？”

  那邊吳仁荻已經撬開楊梟的嘴巴，將一個類似藥丸的東西塞進了他的嘴巴裡。隨後也不管楊梟還有沒有能力消化這顆藥丸，又轉身向楊軍的位置走過去。走到楊軍身邊之後，吳仁荻才對著孫胖子說道：“如果你下次還敢把邵一一牽扯進來的話，我就直接把藥丸塞進你的肺裡……”

  說話的時候，他扒開了楊軍的嘴，隨隨便便地扔了顆藥丸之後，便轉回身來看了我一眼，不陰不陽地說道：“我也算是佩服你，看來不死幾個人，你這顆種子就是成長不了。你說他們幾個人上輩子到底欠了你什麽？要你這麽折磨他們？”

  我才是受害人好嗎？可惜我沒有孫胖子那樣的膽子，這樣的話隻敢在心裡面說說，表面上還得低著頭，一副您說得對的樣子。

  就在吳仁荻說話的時候，楊梟已經睜開了眼睛，隨後搖搖晃晃地坐了起來，在衣服裡面找出來裝著補血藥丸的瓷瓶，將裡面的藥丸一股腦地倒進了自己的嘴裡。緩了半天，才勉強地站了起來，只是看了吳仁荻一眼，卻沒有說話。

  隨後，他把孫胖子叫了過來。孫胖子不知道什麽事情，還以為楊梟叫他過去，是想讓他幫著扶一把。但沒有想到的是，楊梟趁孫胖子不注意的時候，突然伸手將孫胖子已經變形的胳膊拉了過來。

  在孫胖子明白過來的一瞬間，就聽見“嘎巴嘎巴”幾聲響，楊梟已經將孫胖子嚴重骨折的胳膊拉直了。

  就這幾下，已經讓孫胖子像殺豬一樣地號叫起來。等楊梟處理完，孫胖子已經滿頭大汗地靠在楊梟的身上，喘了幾口粗氣之後，說道：“老楊，下次想要我的命，不用這麽費事，直接給我一槍就行了。”

  就在孫胖子說話的時候，楊梟不知道從哪裡變出來兩根銅釘，固定在了孫胖子接好的斷臂上。等這些全都弄好之後，他才有氣無力地說道：“這些事本來應該是楊軍幫你弄的，但他現在能把自己的骨頭接好就不錯了。我的手藝是差點，但再怎麽也比沈辣強點，除非你想讓吳主任親自給你接骨頭。”

  本來孫胖子還打算埋怨楊梟沒有跟他說清楚，這麽一來，到了嘴邊的話又換了說法：“老楊，你這手藝就不錯，真的，一點兒都不疼……”

  這時，楊軍也睜開了眼睛，只是他傷得太重，又不像楊梟那樣通過生血就能快速地恢復體力，他只能通過自己白頭髮的特殊體質來恢復。盡管如此，楊軍身體的恢復速度也遠遠強於常人，吳仁荻的一顆藥丸吃下去之後不多時，他身上被擊穿的部位已經停止了流血，而且隱隱有了開始愈合的趨勢。

  我過去將楊軍扶起來的時候，吳仁荻已經慢悠悠地走到了老女人和小孩的身邊。本來還抱在一起嗚嗚直哭的一對母子突然警覺起來，老女人向前半步，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小孩。隨後衝吳仁荻連說帶比畫，搖頭晃腦地說了一大通我們幾個都聽不懂的印度話。

  吳仁荻似笑非笑地看著這一對母子，一直等老女人說完，才低聲對她說了一句什麽。吳仁荻說的應該是中文，但是吳仁荻似乎故意不讓我們聽到，再加上我們幾個都沒有西門鏈讀唇語的本事，只能在遠處眼巴巴地看著。等他說完之後，老女人的臉上滿是驚恐的表情，嘴角哆哆嗦嗦的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老女人的表情在吳仁荻的意料之中，看了一眼老女人身後的小孩，吳仁荻頓了一下，隨後又說了一句什麽。老女人聽到他的這句話，眼淚當場就流了下來。她朝吳仁荻攤開了雙手，好像是在說著軟話。

  吳仁荻有些不耐煩地聽完了這幾句，又對老女人說了一句什麽，老女人聽了之後又變得惶恐了起來，低頭說了一句什麽之後，抱著孩子轉身向著賭場的深處跑去。老女人每跑一步身子就黯淡一分，她跑了十幾步之後就徹底地消失在了賭場的深處。

  等老女人消失之後，吳仁荻才轉回身來，回到了我們幾個的身前。見吳仁荻回來，孫胖子搶先說道：“吳主任，您跟這位大姐說什麽了？就這樣把她給放走了？不是我說，我們幾個傷成這樣，連個醫藥費都沒拿到，就這麽算了？”

  吳仁荻斜著眼看了看孫胖子，用他那特有的語氣說道：“要不我把她找回來，你們倆單獨聊聊？”

  “這個就沒必要了。”孫胖子嬉皮笑臉地看著吳仁荻，相處了這麽久，孫胖子當然了解吳仁荻的作風，也被他說得皮了。覥著臉笑了一下，像是有什麽事情剛剛想起來，他對吳仁荻繼續說道，“對了，吳主任，以前我聽說過，好像是說你不會離開中國。還是邵一一的面子大，嘖嘖……”

  “是不是我去哪裡都要經過你的批準？”說這話的時候，吳仁荻的聲調低了幾度。楊梟的臉色微微地變了變，他咳嗽了一聲，示意孫胖子不要再惹吳仁荻。不用楊梟暗示，孫胖子自己也明白這話是犯了吳仁荻的忌諱，當下他低頭看著地板，好像是自言自語地說道：“就是那麽一說，全世界大了，誰又能攔住您……”

  吳仁荻不再理會孫胖子，扭頭看了我一眼，說道：“以後你有機會看見歸不歸和任叁的話，和他倆說一聲，想回來就回來吧，都出去好幾百年了。外面再好也該逛膩了，家什麽樣子都忘了，回來看看吧。”

  聽到這句話，我們幾個都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吳仁荻。

  這話說得跟他的作風完全不是一個路子，一瞬間我甚至開始懷疑，眼前這個吳仁荻是不是誰假冒的？好在吳仁荻接下來的話又恢復了他一向的風格：“順便再說一句，如果還是不想回來的話，那就死在外面好了，投胎都不要投回到中國來。”

  吳仁荻說完，他前半句的話我品了品，覺得很是耳熟，再想想歸不歸之前叮囑我的那幾句話，完全就是一個調子下來的。這時候，我心裡開始有個疑問：老吳是不是早就到了？有什麽話你們當面聊不行嗎？

  吳仁荻剛說完，空氣當中突然傳出來一個小孩子的聲音：“早這麽說我們早就回來了，王八蛋才喜歡整天泡在外面……”

  吳仁荻就像是沒有聽到一樣，轉身看了一眼趴在地上裝死的松島介一郎，回過頭來對我們幾個說道：“我還有事要先走一步，這個殘局你們來擺平。這個日本人給我留著，我還有件事情要他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