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黃雀
  這個血人抹了一把臉上的鮮血，我才認出來這就是剛才的那個火山，他的身子不住地打晃，看樣子就算我不補槍，他也支撐不了多大一會兒了。要不是之前任叁說過，火山和廣仁的命連在一起，而廣仁是不能死的，我才沒有一鼓作氣繼續在他腦袋上補幾槍。

  火山晃晃悠悠地看著我，鮮血從他的六處傷口不停地冒出來，片刻後，他的臉就又被鮮血糊上，火山晃著血腦袋對我說道：“現在我出來了，你可以說了嗎？放心，那個術法我以後不會再用。我從來沒有想過這個術法會被人看破，吳勉那樣的人看破還倒罷了，但是連你也能看破，這樣的術法也就沒有什麽使用的必要了……”

  火山最後幾句說得充滿了無奈。

  我聽著心裡更無奈，看著他說道：“什麽叫連我也能看破？

  火山，你這話說得挺傷人的；看你傷得也挺重的，要不你先把孫胖子他們弄醒，給你急救包扎一下？萬一你出事，廣仁再有個萬一……”

  我的話還沒說完，就被火山打斷，他再次抹了把臉上的鮮血，看著我說道：“這點傷還不至於把我怎麽樣，更不能讓大方師有個萬一。你還是直說吧，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破綻的？”

  看現在的火山實誠得有點過頭的樣子，我開始猶豫該不該告訴他。見他身子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隨時就要昏倒的樣子，我把心一橫，說就說吧，怎麽說他也是做過大方師的人，總不會說話不算話吧。

  不過在告訴他之前，我還是增加點安全系數好，當即對火山說道：“告訴你也不是不行，不過我的東西是不是先還我？那兩把短劍在你手裡，你一旦翻臉我可連一點保障都沒有。”

  火山猶豫了一下，雙手一甩，將劍鞘裡的罪罰雙劍甩了過來。

  短劍被甩出來的一瞬間，我就再次感應到了這兩把短劍，心念一動，罪罰雙劍已經飛回到我腰後的山寨劍鞘之中。

  火山等我收了短劍，說道：“罪罰兩劍還給你了，現在可以說了嗎？”

  我盯著他手裡的兩支劍鞘，說道：“短劍你是還我了，這樣一來你手裡的劍鞘也用不著了，乾脆你就做個人情，一起給我得了？”跟著孫胖子混久了，這個時候不佔點便宜就算是賠了。

  火山身子搖晃的幅度越來越大，他一隻手已經扶住了身邊的沙發靠背。沉默了一會兒，他將那兩把劍鞘也丟到了我的腳下。不過我並沒有著急去撿，手裡的左輪還瞄著火山的腦袋，用腳踩住這兩支劍鞘，這才說道：“就是靠這兩把短劍，我才認出你來的。”

  我這話一出口，火山馬上就好像明白了什麽。他的嘴巴動了一下，似乎有話要說，但話到嘴邊還是沒有說出來，只是有些無奈地看著我。

  我繼續說道：“本來我也看不出來哪個是你的真身，不過我能感應到那兩把短劍在誰的手裡；雖然兩把短劍被你控制住了，我沒法驅動它們，但你們八個人誰手上拿的是真的罪罰雙劍，我還是能感覺到的。”

  我這話說完，火山臉上無奈的表情更盛。他糾結了半天，才抬起頭看著我說道：“不管怎麽樣，都是你把我認出來的，我說話算話，剛才的術法我以後都不會再用。”

  說到這裡，火山頓了一下，看我的表情又開始冰冷起來。就這個表情，他都應該改改名字，火山實在不適合他，叫作冰山更適合他一點。這時，就聽他繼續說道：“現在說說正事，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現在他幾處要害部位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有幾處的流血已經止住，不過他額頭的傷勢並未好轉多少，血雖然流得少一點了，卻沒有絲毫要止住的跡象。他都這樣了，還不肯放棄嗎？
  我的槍口依舊對著火山，嘴裡向他說道：“你都這樣了，咱們就不能各退一步嗎？你現在走，我保證不攔著，有什麽話咱們以後再說不好嗎？再說廣仁現在還在黃泉路裡沒有出來，你就不能等等他嗎？他還有別的好法子也說不定。”

  火山也不知道是第幾次抹臉上的血了，露出來他那一張真正血紅的臉，眼睛直勾勾地盯著我，說道：“再問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走？”

  我將槍口向上抬了幾分，再次瞄準他額頭上剛才被我打中的位置，說道：“我也最後跟你說一次，今天就這樣吧！有什麽事咱們以後再說，你回家先治治傷，再好好睡一覺，也許這一覺起來，想法就不一樣了。”

  火山的眼睛仍直勾勾地盯著我，接著他笑了一下，突然抬手朝我的方向虛拍了一下。就在火山對我做出這個動作的時候，我的手槍已經響了，子彈本來應該打中火山剛才中槍部位的，但他突如其來的一伸手，手掌擋住了子彈。

  這一發子彈擊穿了火山的手掌，打到他頭上的時候偏了少許，打在了剛才中槍位置的旁邊，火山大叫一聲，再次仰面栽倒。

  而我也好不到哪兒去，火山剛才對我虛拍一巴掌的時候，我就感覺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朝我襲來，這股力量打在我身上，我當場一口鮮血噴了出來，身體被打飛，直接將身後的牆壁撞出來一個大洞，一直撞到後面的一堵牆上，才反彈摔落到了地板上。落地之後我又是一口鮮血噴出來，本想咬牙站起來，再給火山幾槍的時候，卻發現身子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樣，除了脖子和握槍的右手能動之外，其他的部位無論我怎麽使勁，依然動不了分毫。

  火山那邊比我也好不了多少，他中槍倒地後，半晌都沒有動作。這時候，一直都沒敢有什麽動作的尹白突然夾著尾巴跑了過來，它用牙齒咬住了我的衣服，把我向其他房間拖去。

  但我剛剛被尹白拖了十來米，火山冷冰冰的聲音又傳了出來：“再問你一次，到底跟不跟我走？”

  這時，我咬牙抬起頭，就見火山已經再次爬了起來。他一身是血，剛才打在他額頭上面的那顆子彈，因為彈頭先穿過了他的手掌，已經抵消掉了大半的衝擊力，打到火山額頭上後，只有少許的部位鑲嵌在他額頭上，火山伸手將這顆彈頭從他的額頭上拔下來，接著晃晃悠悠地朝我這邊走了過來。

  看他晃晃悠悠越走越近，我勉強將握著手槍的手舉了起來，對著火山的面門就是一槍。可惜現在手上使不了勁，雖然瞄準了火山的面門，但開槍之後，巨大的後坐力還是將槍口震得跳了起來，子彈打飛到天花板上不說，手槍也被直接震飛。我仰面倒地，想要催動壓著背後的兩把短劍，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動都動不了。

  不過我身邊還有一隻傳說中的妖獸，也不管它能不能聽懂了，我對尹白說道：“火山已經不行了，你現在上去一下子就能撲倒他；去吧，衝他的脖子咬一口！”

  我的話說完，尹白嘴巴松開我的衣服。它衝火山長嘯了一聲，接著全身的毛發都炸了起來，就在我以為尹白要去找火山拚命的時候，火山突然衝尹白笑了一下，說道：“你還是不記打，那次的傷不疼了嗎？還想再來一次？”

  聽了火山的話，尹白炸開的毛發馬上垂了下來，用它那特有的三角眼看了我一眼，隨後一轉身，朝辦公室裡面跑去。

  看著尹白的背影，我喊了一句：“這麽好的機會，你就不能試試嗎？”

  聽了我的話，火山笑了一下，說道：“它不是沒試過，不過它差點就丟了命。狼也好狗也好，只要你一次徹底打服了它，以後它再碰到你，不用動手，它們的膽子就嚇破了。”

  說到這裡，火山已經晃晃悠悠地走到我的身邊，他低著頭看向我，說道：“剛才我那一下子使了點暗勁兒，你現在這種無力的感覺過個幾十分鍾就沒事了，不過要是你再想逃跑的話，我倒不介意再給你一下。”

  本來我以為這次跑不了了，但沒有想到，他話音剛落，就聽見頭頂上有人說道：“老不死的，我就說這個小娃娃心腸太軟了吧？
  要是剛才他趁火山再次露面的時候來上幾槍，就算是廣仁到了也跑不了。”

  隨後，一個熟悉又蒼老的聲音響了起來：“他要是有吳勉一半的心硬，也不會像現在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