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大方師

  趁著怪臉人離得遠，我將地上的沙土蓋在了罰劍的劍身上。

  這也不知道是什麽鬼火，片刻的工夫，就將上面的沙土燒化，變成液體的沙土冷卻之後，變成了好像琉璃一樣晶瑩剔透的晶體。好在兩把短劍的劍身沒有被燒壞，只不過好像和我失去了聯系，我幾次動用意念，兩把短劍都沒有絲毫的反應，還在地上劈裡啪啦地燒著火，沒有一點要熄滅的意思。

  這個時候，怪臉人開始慢悠悠地朝我這邊走了過來，他一邊走臉上的黑洞一邊動，那個別別扭扭的聲音又響了起來：“沒有了這兩把短劍，我看你還有什麽本事。你我的時間有得是，還有什麽能耐就都使出來。吳勉給你這顆種子，就沒告訴你應該怎麽使用嗎？”

  長久以來，我總是太依賴身邊的器具了。當兵的時候依賴槍，進了民調局之後，依賴的東西反而更多了，好像我還沒有哪次赤手空拳解決問題的。現在已經顧不得許多了，我從地上撿起來半塊磚頭，朝怪臉人的腦袋甩了過去。

  磚頭出手的同時，我也朝怪臉人跑了過去。就見磚頭打到他臉上的一瞬間，突然爆開化成了一團粉末。這時我也到了怪臉人的身前，伸手就朝他消失的天靈蓋位置抓了過去。只要我的手能伸進去攪和一把，他有天大的本事都應該使不出來了，惡心就惡心一點吧……

  就在我的手伸出來的一刹那，怪臉人先一步一拳打在了我的肚子上，就好像一把幾百公斤的大鐵錘掄圓了給了我一下，當下我被打得飛了出去。還沒等我落地，鬼臉人已經撲了上來，他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躥到半空中，朝我的胸口又是一拳。

  我又被直接打回到了地面，還沒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一腿踢了過來。這一腳還是衝我的胸口來的，我條件反射地伸出雙手擋了一下，就這樣，我被踢得橫著飛出去十多米遠，接連撞塌了兩面牆之後，才停住了身形。

  我的意識已經開始迷糊起來，迷迷糊糊的時候，就看見眼前過來一個人影。一陣“桀桀”的怪笑之後，衝我別別扭扭地說道：“怎麽樣？還能再挨幾下？對付你，我都不用使用術法，幾下就能乾掉你。放心，現在還要留你一條命，等我把你身體裡面的種子取出來之後，再送你上路，之前還想留你一條命去刺激吳勉的，現在看來還是我親自去的好……”

  怪臉人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響了起來：“對他不用術法，那麽對我呢？谷乾，當年要不是你的運氣好，早就被吳勉撕爛喂狗了，想不到活了這麽多年，你還是不知道什麽能惹，什麽千萬不能惹……”

  說話的時候，我迷迷糊糊地看到有兩個人影出現在怪臉人的身後。開始只看到兩個人都是一身的白衣，兩人一個白發，另外一個是火一樣的紅發。他倆走進來之後，我的心頓時沉到了谷底。這個白頭髮的人正是一年之前從民調局逃出去的廣仁，而那個紅發的，應該就是孫胖子嘴裡的那個紅發的神秘人了！本來還以為會有轉機，想不到來的兩個人都是對頭……這兩個人出現之後，怪臉人迅速地向身後退了幾步。他臉上的黑洞不住地呼來呼去，但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這個時候，紅發的神秘人眉毛一立，朝怪臉人大聲呵斥道：“谷乾！你死了嗎！沒死的話就馬上回大方師的話！回不出來的話，你活著也沒什麽用了，我現在就送你下去！”

  怪臉人谷乾的身子開始不停地哆嗦起來，過了半晌，運足了氣才敢說道：“兩位大方師，咱們井水不犯河水。吳勉是我的仇人，也是你們的仇人。你們兩位留我一條賤命，對付吳勉的時候還能用上。”

  說到這裡，怪臉人谷乾頓了一下，身子有些萎靡地弓了下來，臉上的黑洞鼓了幾下，繼續說道：“我一個小人物，到底什麽時候惹到了兩位大方師？兩位大方師給個明示，我谷乾絕不敢再……”

  沒等谷乾說完，紅發人就呵斥住他，說道：“閉嘴！大方師怎麽問你的，你就怎麽回答！就憑你蛆蟲一樣的東西，也敢反問大方師嗎？”他的話說得竟然帶出了隱隱的雷音，轟隆轟隆的，膽子小一點的當場能被嚇得坐到地上。

  白頭髮的廣仁先是衝我笑了一下，隨後抬頭對谷乾說道：“我問你，你對他不使用術法，那麽對我呢？你回答了這個就成，至於吳勉的事情，還不是你配來染指的。”

  聽了廣仁的話，谷乾身子哆嗦得更加厲害。他臉上被稱作嘴的黑洞裡面明明已經沒有了牙齒，現在竟然發出了牙齒打戰的聲音。

  廣仁見了搖了搖頭，衝身邊的紅發男人說道：“留他一條命苟延殘喘吧，帶上沈辣走……”

  聽廣仁說要帶我走，谷乾的身體突然停止了哆嗦，他那隻獨眼看了看我，隨後扭回頭，臉上的黑洞一鼓一鼓地說道：“兩位大方師，這裡什麽東西你們都可以拿走，但這個人請你們一定給我留下來。我只有這一次翻身的機會，還請兩位大方師可憐可憐我這個殘廢。”

  聽谷乾說完，紅發男人怒極反笑，笑了幾聲，他拍了拍自己的耳朵，側著頭裝出一副沒有聽清楚的樣子，說道：“你說什麽？我沒有聽清楚，再說一遍，想好了再說——”

  谷乾臉上的黑洞不停地吸來呼去，卻沒有一個字說出來，過了半晌，他才說道：“就算冒犯到兩位大方師，這個人我也要奓著膽子留一下……”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紅發男子突然伸手朝谷乾的腦袋虛劈了下來。就在這個時候，谷乾身邊的一面牆突然裂開，從裡面躥出了幾頭體型更為巨大的人熊擋在了谷乾的身前，硬生生地替谷乾擋住了這一下。幾頭人熊被當場劈飛，一直飛出去老遠，落地之後已經當場斃命。

  紅發男子還要再打第二下的時候，卻被廣仁攔住，他看著怪臉人谷乾，說道：“剛進來的時候，我還以為這裡是有人想要製妖，方便取丹煉藥。等見到閣下的尊容之後，我才明白，你是想換一副皮囊。不過舍棄掉現在的皮囊，你真的舍得嗎？就算你現在的樣子有點古怪，但好歹也是人。要換上別的皮囊，就連我這個過氣了的大方師，都說不好你是什麽了。”

  聽了廣仁的話，谷乾沉默了半晌，他才指著自己的臉，對廣仁說道：“你看我這樣，還有選擇嗎？現在這個人身上的東西，是我唯一的希望。大方師，你覺得我還會放過這個機會嗎？”

  他說完之後，廣仁也沉默了起來，過了一會兒，他對身邊的紅發男子說道：“既然如此，就送他上路吧。只可惜又少了一個白發人，當年吳勉催生了那麽多白發人，最後卻大半都被他自己屠戮殆盡。哎，吳勉這性子——又是何苦？”

  廣仁說話的時候，谷乾四周的牆壁幾乎都被撞毀。無數頭身形巨大的人熊躥了出來，它們將谷乾的四周圍了個水泄不通，聽聲音遠處還有人熊在迅速朝這裡靠近。看來谷乾真是豁出去了，打算靠著無數的人熊，和廣仁以及紅發男子拚一把。

  紅發男子也不著急，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谷乾所處的位置。

  等他身邊的人熊聚集得差不多了，紅發男子才慢悠悠地說道：“好了嗎？要是還有熊瞎子來不及趕過來的話，我可以再等一會兒，省得你一會兒死不瞑目。”他說話的時候，不斷地有人熊跑過來，放眼望去，起碼有二百多頭了，這些人熊在谷乾的指揮下，全部擋在了谷乾的身前。人熊的數目實在太多，眼看著幾乎都要排到廣仁和紅發男子的身前了。

  谷乾臉上的窟窿深深吸了口氣，獨眼看著紅發男子，說道：“就這麽多了，是福是禍就看它們的了！”

  “好！”紅發男子說話的時候，左手展開向前一伸，就見他的掌心中憑空出現了一把長劍。長劍在手，紅發男子站在原地，朝谷乾虛劈了過去。我就見眼前紅光一閃，擋在谷乾身前的無數人熊齊刷刷地被劈成了兩半，只剩谷乾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原地。他也不知道哪裡來的膽量，身上呼的一聲燃起了藍色的火焰，朝廣仁和紅發男子衝了過去。

  紅發男子一臉冷笑地看著谷乾，嘴裡面念念有詞：“一、二、三、四，倒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