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再見吳連環

  看見是這老頭，我心裡又好氣又好笑。上次在老家被他跑了，這回竟又撞到我們的槍口上。

  看到吳連環，孫胖子哈哈一笑，蹲在地上對他說道：“不是我說你，老吳，我們倆還真是有緣分，本以為這輩子都見不著你了，想不到這才剛剛過完年就又見面了。我說老吳，上次你說你被判了多少年來著？這次就別指望還能出來了。”

  聽了孫胖子的話，吳連環的表情也開始糾結起來，他苦笑了一聲，自言自語地說道：“我就說嘛，都嚇唬他們半個月了，怎麽還有膽子回來涮羊肉？”

  說完，吳連環長長地歎了口氣，抬頭看著孫胖子的胖臉，說道：“孫局長，看在上次咱們同舟共濟的分兒上，放我一馬。不瞞您說，我在香港有個富商朋友，您放了我，我讓他來報答您，要不我現在給他打個電話，讓他先表示表示？”

  “你還有這麽富貴的朋友，幫你出貨的朋友吧？”孫胖子似笑非笑地看著吳連環，頓了一下，站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吳連環，繼續說道，“收賊贓的就說收賊贓的，別說得那麽客氣，還富商朋友。說吧，那個收賊贓的叫什麽名字？我倒想知道他能富到哪兒去……”

  吳連環賠了個笑臉，從地上爬了起來，對孫胖子說道：“我這個朋友在香港也算是個人物，他姓馬，叫作馬嘯林……”

  這個世界還真是小，聽到“馬嘯林”三個字，我、孫胖子和黃然面面相覷，孫胖子更是張開的嘴巴都忘了閉上。吳連環會錯了意，繼續賠著笑臉說道：“馬老板跟我是拜把子兄弟，只要我一開口，他一定能花大價錢……”

  沒等他說完，孫胖子的嘴巴已經合上。他一臉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讓吳連環打了個寒戰，他開始明白過來，提馬嘯林的名字可能反而把事情給辦擰了。當即吳連環閉上嘴巴，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孫胖子，想不通為什麽提到馬嘯林，他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孫胖子看了一陣吳連環，突然說道：“吳道子的《天宮圖》，唐伯虎的《仕女圖》，還有南宋官窯的一對青釉胎瓶都是出自你的手筆吧？”孫胖子說的這幾樣，我倒是知道，當年替馬嘯林驅趕瘟神的時候，馬嘯林為了表示感謝，給了我們一批古董，裡面就有這幾樣東西。我之所以記得這麽清楚，是因為當時我見過那批古董的清單，寫在最上面、最值錢的就是這三件寶物了。

  後來孫胖子和蕭和尚把寶物帶回來的路上，被早已盯上的警察抓了個人贓並獲，要不是高亮把他倆保了出來，弄不好孫胖子和蕭和尚還能在監獄裡遇到這個盜墓界鼎鼎大名的廣西吳連環。

  聽孫胖子說出這三件寶物的名字，吳連環奓著膽子點了點頭，說道：“明人不說暗話，這三件玩意兒是從我手裡流出去的。不過實話實說，我和那個馬嘯林的關系一般，就說孫領導您剛才說的這幾件玩意兒，東西都給他十年八年了。到現在帳都沒有給我結清，您給評評理，我天天起早貪黑的容易嗎？上千萬的寶貝經他的手，就給我幾十萬，要不是離得太遠，我就打個車過去揍他了。”

  孫胖子斜著眼睛看他一直白話，好容易等吳連環說完，孫胖子回頭對我說道：“辣子，給他上手銬！有什麽話讓他回局裡再說吧。”說著轉過身來，背對著吳連環向我使了個眼色。

  雖然不知道孫胖子想乾嗎，我還是答應了一聲，隨後向腰後摸去，做出來一個取手銬的動作，只是這副手銬永遠都掏不出來。

  別說，這動作還真把吳連環嚇著了，他的臉色變得刷白，這個時候再裝個男鬼，都不用化妝了。吳連環明白只要這副手銬戴上，說什麽都沒有用了，慌亂之下，他一把拉住了孫胖子的胳膊，說道：“別啊，孫領導，咱們有什麽話好好說嘛，別動不動就回局裡啊。那個馬嘯林我早看他不順眼了，咱們不提他。這樣，您說，只要您劃出道來，我就一定照辦。”

  孫胖子好像被他說動了，向我擺了擺手，示意我可以收起那副本就不存在的手銬，隨後才眯著眼睛說道：“也別說我不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吳連環，我們正好需要你這樣的專業人士，如果你肯過來幫我們的忙……”

  還沒等孫胖子說完，吳連環已經點頭如雞啄碎米一般，說道：“肯，肯，當然肯了！只要不把我送監獄裡，怎麽樣我都肯。不過您的新寶號是不是也告訴我一聲，我聽說民調局解散了之後，你去了別的地方做了‘一把手’，不是我不講究，給誰賣命我總得知道吧？”

  “你知道的倒不少。”孫胖子呵呵一笑，從口袋裡掏出自己的名片遞給了吳連環。

  吳連環雙手接過來名片，看了一眼，有點兒沒看明白，他皺著眉頭看著孫胖子，說道：“孫局長，您這公司是怎麽個意思？這個也有國企？”

  孫胖子呵呵一笑，對吳連環說道：“差不多是這個意思，不是我說，老吳，咱們要低調。”

  吳連環點頭哈腰地說道：“這個我明白，您放心，這輩子我就跟墳地打交道了，就算我說出去也只有墳裡的鬼知道。”也難為他差不多比孫胖子多一倍的歲數，還要對孫胖子點頭哈腰的。

  孫胖子笑嘻嘻地點了點頭，看了我和黃然一眼，將吳連環拉到了身邊，說道：“既然說好讓你來幫忙，有些規矩你就得守著。如果你再偷偷跑出去幹偷墳掘墓的營生，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不會不會。”吳連環笑呵呵地說道，“絕對不會的，從現在起，我吳連環生是孫局長您的人，死是孫局長您的鬼。您要我幹什麽，我絕不和您討價還價。”吳連環進入角色也快，現在就開始對孫胖子表忠心了。

  見孫胖子已經把吳連環的事情辦妥，我終於忍不住問吳連環：“現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是不是也說說怎麽就看中這裡了？窯洞下面真的有墓葬嗎？”

  “這個不著急。”孫胖子對我笑了一下，他先說道，“這麽冷的天，這裡也不是說話的地方，有什麽話咱們回窯洞再說吧。”

  這個誰都沒有異議，我們仨帶著吳連環一起回到了窯洞裡。暖和了一會兒，吳連環主動對我說道：“其實我早就盯上這裡了，只不過當時手裡的大墓就有好幾十個，小墓不計其數，也沒有時間顧得上這裡。上次從清河回來之後，就一直不走運，就連從太監墓裡帶出來的東西也丟在清河了，沒來得及拿出來。後來我就想著再找個古墓，把上次的損失一塊拿出來，東北我是不敢去了，想來想去才把這個地方想起來。本來想著把這戶人家嚇跑了，今天我就開始挖盜洞的，想不到最後還是把你們幾位招來了。”

  相對這個來說，孫胖子更好奇窯洞下面的是誰的墓葬，他開口問道：“老吳，那麽窯洞後面到底是什麽墓？墓裡面有什麽寶貝？”

  吳連環轉過頭，看著孫胖子說道：“具體有什麽寶貝說不好，是誰的墓葬也說不清楚，要等到開了盜洞，進去看了之後才能知道。不過根據這一段時間我用洛陽鏟取出來的墓室的夯土、棺槨的碎片判斷，下面應該是春秋時代周天子姬姓的本族諸侯墓。現在知道的就這麽多，剩下就要等到開墓驗棺了。”

  “可惜了。”不知道孫胖子這句可惜了指的什麽，只聽他接下來說道，“不管裡面有什麽東西，現在都和你沒關系了。”

  雖然吳連環已經答應不再盜墓，但孫胖子明顯還是不放心他。

  後半夜睡覺的時候，他和黃然在一左一右夾著吳連環，勉強睡了過去。

  我拉了兩張椅子合在一起，勉強對付了一宿。第二天天剛剛亮，窯洞外面就響起來了一陣汽車喇叭的聲音，開車的就是昨天送我們過來的司機（睡覺前孫胖子打電話通知他過來接我們），見到我們都平安無事，這司機才算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