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為什麽,看到那頭小老虎的時候,關如山體內的某種東西,被牽扯住了。
吸引著他,全神貫注的盯著畫面。
尤其是那頭小老虎頭頂的那個山字紋。
仿佛在告訴他,這頭小老虎,即將與他今生的宿命,糾葛在一起。
他也不清楚,到底是什麽東西被牽扯住了。
只是看著那頭小老虎被壓在大樹下,向秦淵祈求的模樣,令他十分揪心。
他轉頭,看向依舊浮在天穹的那道黑色身影,似乎想通了什麽,面色十分複雜,“所以,你我的恩怨,千年前便結下了?”
看著自己的機械右手,他想到了那頭小老虎被壓斷的右腿,關如山冷然道,“你想說,我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還是說,這注定就是我的宿命?”
“我的宿命,注定該斷一隻手,瞎一隻眼?”
關如山緊握雙拳,機械臂都被他握的哢哢作響,“就算是宿命,那個時候,我又何曾做錯了什麽?”
“接下來,你是否要試圖感化於我?你認為我關如山,會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
“不管前世欠下多大的因果,又與如今的我有多大糾葛?”
……
畫面中,年幼的秦淵正盯著趴在樹下的小老虎。
他在猶豫,該不該救這頭小老虎。
他親眼見過河邊那具被咬斷脖子的女屍,那女屍脖頸處留下兩個血洞的畫面,依舊歷歷在目。
但父親常說,不能見死不救。
最終,他還是蹲下身子,拿起一根樹枝,試探性叉了叉小老虎的左腿。
見它沒有暴起傷人的意思,“小虎,小虎,我要是救了你,你以後都不能再吃人,只能吃草,知不知道?”
說完,他也不期望小老虎能聽懂,便開始搬大樹。
但奇怪的是,那頭小老虎,居然點頭了。
秦淵見狀,頓時欣喜不已。
不過很可惜的是,盡管他的力氣大增,但那麽大的幾棵樹壓在一起,秦淵壓根挪不動。
聽著小老虎的悲鳴聲越來越弱,鮮血不停的從它身下湧出,秦淵也有些急了。
小身子扛著大樹的一端,用那稚嫩的肩膀,吃力的往上抬著。
但幾顆大樹加起來,起碼有千斤,僅憑秦淵的力氣,只能撼動一絲。
而且就算他抬起了一絲縫隙,也只能堅持半秒鍾。
不僅如此,小老虎因為感受到了背上的壓力減輕後,便趕忙向外扒著,試圖逃出來。
這樣一來,大樹一動,秦淵立刻堅持不住,千斤重木直接往下一沉,將秦淵的肩膀骨瞬間壓斷。
空氣中都傳出了一道骨頭碎裂的聲響。
要不是木頭重新被小老虎的身軀頂住,秦淵此刻估計已經被壓死。
劇烈的疼痛感傳來,令秦淵冷汗直冒,意識一黑,一股強烈的嘔吐感,令他直接吐出了剛剛吃的蘋果渣。
但秦淵卻沒有倒下,而是在小老虎的悲鳴聲中,慢慢的爬了起來。
用他已經碎裂的肩膀,咬著牙,無意識的向上使勁的抬著。
這一次,小老虎似乎也看懂了,沒有再輕舉妄動。
而是在秦淵用力的時候,輕輕往前方一點,一點的挪著。
等小老虎從大樹下出來的時候,秦淵已經筋疲力盡,毫無的意識已經昏迷,倒在了草地上。
秦淵不清楚,這是他不知道第幾次暈倒。
反正他暈倒的次數,已經上升到了一個可怕的數字。
不過這一次,他的旁邊,有一頭老虎!
雖然老虎受了傷,但它的牙依舊鋒利,能輕易穿透他的喉嚨。
以往每次昏迷前,他都能看到父親的身影。
但這次昏迷前,他看到的,是受傷白鹿的尾巴。
順著白鹿腳下看去,是那頭不斷靠近的小老虎。
白鹿似乎是害怕小老虎對他不利,此刻正守在自己身前,阻止小老虎靠近。
每次醒來時,映入眼簾的,都是母親那心疼的眼神。
這次,他是被什麽東西舔醒的。
臉上傳來一陣腥甜的味道,睜開眼,看到的,竟是一張巨大的虎臉!
秦淵嚇了一跳,瞬間用手撐起,不斷向後退。
直到他發現小老虎似乎沒有上前,反而一臉委屈之色時,這才停了下來,狐疑的盯著它。
看了看天色,已然天黑。
此刻小老虎的傷勢,竟然好了大半。
不過小老虎並沒有攻擊他的意思。
反而像小狗一般,搖著尾巴。
用它那瘸著的腿,蹣跚著在原地轉著圈。
轉完圈後,又可憐巴巴的看著秦淵,似乎在控訴秦淵剛才下意識的行為,傷到了它的心。
秦淵沒有明白它的意思,但能感覺到小老虎所要傳達出來的那股委屈之意。
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安慰一下小老虎。
但忽然間,他的背後,像是被什麽頂住了一般,令他汗毛豎起,嚇得不敢動身。
他的身子,也隨著背後傳來的一股力道,不斷的向前推。
離小老虎越來越近。
秦淵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竟是那頭白鹿,用它那殘缺的鹿角,在頂著他不斷向前。
仿佛是在鼓勵他,趕緊去安慰小老虎。
待離小老虎只有一步之遙時,秦淵看著那頭小老虎近在咫尺的猙獰虎臉,眼角還不停的在向外滲著血。
那尖尖的虎牙,仿佛下一刻便會撲過來,咬住他的手,撕扯成血肉模糊的形狀。
他的心底很是畏懼。
但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試探性的伸出小手。
令他驚奇的是,小老虎竟然很自然的低下了頭,讓他撫摸。
秦淵不自主的摸上去,小老虎的毛發很軟,入手熱熱的。
白鹿也抬起頭,挨著秦淵的肩膀,呦呦的叫著。
畫面很是和諧。
“糟了,我要回家了,不然娘親要急死了。”
秦淵忽然想起什麽,看著灰暗的天色,連忙起身,跑了幾步。
接著又在白鹿和小老虎詫異的目光下,折返了回來。
來到一鹿一虎的身邊,一手摸著小老虎,一手摸著小白鹿的頭,“小虎小虎,我要先回家了,小鹿要跟我回家,你就待在這裡,明天我會來看你的。”
小老虎搖了搖頭,抖了抖身子,似乎有點不太情願。
在秦淵帶白鹿走的那一刻,它叼住了秦淵的麻衣,嗚嗚的叫著。
秦淵見狀,沒辦法,只能說道,“給你的帶吃的,乖。”
這樣說著,小老虎才終於不再黏著秦淵。
不過當第二天,秦淵與白鹿帶著一把乾草,放在它身邊的時候,小老虎的心,都是醉的。
虎臉上,寫滿了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