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這是什麽意思？這道白光是什麽？神皇大人是用怕我們走的太慢，想用這道白光接我們過去？太好了！”帝都外。

很多人在看到關如山的那一刻，心底下意識都是喜出望外，臉上帶著劫後余生的笑容。

關如山，那是這個時代的先驅，是人族的希望。

他善良，仁慈，待人真誠，親民，曾經多次下鄉，與工人們一起，親手為他們搭建護城牆。

他的臉上，寫滿了溫厚與友善。

他曾將不負人民四個字，寫在臉上，說在嘴上，用在手上。

他曾親手將他們，一點一點，一步一步從異族所設的萬丈深淵中拖出來。

他曾建學院，修道路，搭設網絡，還人間一片從前。

是人族的精神領袖，是開國先驅。

他是教科書上，最溫和，最親民的會長。

是人類歷史上，最成功，也最偉大的領導者。

他有著獨特的英雄氣質，有著不輸於正常人的堅定意志，就算右手殘缺，眼球缺失，身殘，卻依舊能靠著堅定，不服輸的意志，爬上如此高位，修成人間僅有三人的帝師之境。

是他們的無上榜樣。

就算是秦淵與蘇長情說了那麽多，就算有再多證據證明，人類有如此的安寧，與關如山沒有任何關系。

但長久以來的受到的教育，以及長輩灌輸的理念，讓他們在心底依舊覺得，神皇大人，才是最值得他們尊敬的人！

而，如今，信念在自己的面前，似乎要崩塌了！

漸漸的，他們發現，事情有些不對勁了。

無論是關如山那一句讓他們失望了的話，還是他臉上的那種笑容。

以及面前升起的白光，都讓他們的心底，浮起一片陰霾。

看著眼前的白色光罩。

有人在白光面前，試探性的伸出了右手，觸摸著。

而下一刻，滾燙的灼熱感，於他們手心中傳來。

他們驚奇的發現，自己的手掌，竟於頃刻間被燙熟，冒起焦黑的黑煙。

有人捂著手，痛呼著。

有人難以置信，將左手也伸了過去，用力往前推了一下。

換來的，是手臂被瞬間碳化，自己被痛暈過去的結局。

“這是什麽？神皇大人這是要將我們隔離在外？我不信！”

有人似乎不太相信，往日那個平易近人，一直將不負人民這句話掛在嘴邊的神皇大人，會拋棄他們。

於是，他駕駛著一輛越野車，尖叫著衝了過去。

無數人的目光，聚焦在他的身上。

下一刻，他以自己的瘋狂，換來了死無全屍的滅亡。

越野車的車身在白光面前，溶解為發紅而滾燙的鐵水。

無數人都親眼見證了，一個人，從完整的身軀，變成一攤血水的過程。

長久以來，對關如山建立的信念，在血水匯入鐵水的那一刻，崩塌了。

“是天絕陣，是天絕陣！是天絕陣啊！”

終於，一名年近古稀的白頭老翁，看出了這道白光的由來，大聲喊了出來。

處於迷茫，仿徨狀態中，面面相覷的人們，有了宣泄的出口，紛紛看向那個喊話白頭老翁。

“是天絕陣！由七塊元素系千年魂玉為陣眼的超級防禦大陣！”

“陣起時，能隨意轉換陰陽，五行領域，防止外界攻擊，能夠隔絕帝都與外界的絕對壁壘，籠罩整個帝都！”

“十二年前，三帝與人皇曾經出征北境時，帝都兵力大空，被一代魔皇帶領異族趁機入侵，整個帝都陷入困境，便是神皇開啟了這天絕陣，轉換五行與陰陽領域，將魔皇與他的數萬魔軍擋在鴻蒙關外，一步不得寸進！”

“天絕陣也因此被賦予帝都最後的防線之名！”

白頭老翁那渾濁的雙眼中，充滿了祈求，對著浮於天上的關如山跪了下來，喊道，“神皇大人，您這天絕陣，是不是開早了一些啊？咱們還沒進來呢！”

聽到這話的眾人見此，也紛紛加入跪拜的隊伍，“對啊，神皇大人，您是不是起的早了一些，沒關系，我們不會怪您的，您趕緊把陣收了，讓我們進去再開行嗎？”

“爸，你們幹嘛呢？為什麽還跪他！他根本就不是起陣起早了，他就是想殺了我們！那個人都被燒成這樣了，難道你們看不到嗎？你們快起來，不要跪他了！”

“閉嘴！神皇大人也是你這個小兔崽子能隨便議論的，趕緊給老子跪下磕頭！”

所有人的語氣，都充滿了祈求。

其實，很多人不傻。

從關如山的種種舉動來看，他們不是不清楚，他們所敬仰的神皇大人，並不是把陣開早了。

這根本就是謀殺！

但他們……想活命啊！
這一道白光，隔絕了生死。

光的一面，是高高在上的神皇，執掌生殺大權的天神天熾。

光的這一面，是等待死亡，心存僥幸，祈求大發慈悲的普羅大眾，芸芸眾生。

一面生，一面死。

……

“這世上，有很多罪。”

“殺人，放火，誹謗，誣陷，罪名琳琅滿目，多到數不清。”

“但這些，卻遠遠不如現在這般，令我如此興奮。”

關如山在光的另一面，俯視眾人。

在升起天絕陣前，他有想過，自己將會遭到何等的鄙夷與仇視，以及惡毒的咒罵。

他往日塑造起來的形象，在那一刻，將會變成什麽樣子？
從今以後，他該如何面對那些死去的冤魂？

那些無盡的業力，該如何消退？

但當他看到自己升起天絕陣後，換來的，不是討伐，謾罵，詛咒。

而是……卑微的祈求後。

所有的一切，都被他通通拋之腦後！
他忽然懂了。

掌控利益，不如掌控生死！
這種一念決定億萬人生死的感覺……是如此的美妙，如此令人上癮。

看著那些痛哭，悔恨，求饒的民眾，為了活命，甘願奉獻自己尊嚴，所有的一切，他頭一次感覺到了主宰眾生的痛快。

身任神皇，每日費心費力的解決各種問題，想盡辦法，拉攏人心，收集權柄，費盡心機才能換來的一點名聲，權利。

算計來算計去，行事畏首畏尾，葬送避難所千萬人，才換來的合作。

所以，這麽多年，他追求的，都是些什麽？
現在的這一幕，才是真正的肆意，暢快！

他終於懂了，如天熾，秦淵這般，能夠一念決定他人生死，高高在上，凌駕於至高之上的感覺，才是真正的權利！
這才是真正的主宰！

這才是他需要追尋目標！
算計人心，真的太累了！

實力才是一切！
心頭的愧疚，正隨著內心的野望，逐漸消失。

“毀滅，才是權力的真諦……”

關如山的嘴角，漸漸勾起暢快的笑容。

白光外，有人下跪，有人求饒。

有人痛哭流涕，有人後悔不迭。

“人，只有死到臨頭的那一刻，才會明白自己所謂的驕傲，有多可笑。”

關如山仰天長嘯，看著越來越多人，因為自己的無動於衷，而開始起身咒罵。

聽著沸沸揚揚的咒罵聲，他忽然笑了。

“有人住高樓，有人在深溝，有人光萬丈，有人一身鏽，世人千萬種，浮雲莫強求啊……”

“天神讓你三更死，我可不敢留人到五更，哈哈……”

  想起面前的這一幕，都是因為自己的策劃，他的笑容更甚了，他也懶得再裝了，直接指著眾人罵道，“誰讓你們，那麽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