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消瘦的臉龐極其枯癟,像是失去了生命氣息的枯樹布滿了裂縫,臉上皮膚呈魚鱗狀炸開,冒起了許多似角質層異變的硬殼。
從炸起的皮膚角質層硬殼的縫隙裡可以看見,它體內似乎也有某種“植物”正在生長,而這些皮膚表層出現的異變,也是因為那些植物的枝莖觸須往外生長,硬生生的將皮膚都頂了起來
雙眼變成了一對長滿雜草枯枝的血色窟窿,鼻腔則陷入了重度潰爛的狀態,血肉已經爛得沒了蹤影,骨骼也被自我溶解大半,完全看不出鼻梁的曲線。
這不是一張人類應該擁有的臉。
“難道我的感應出錯了??”陳閑從老人脖頸處猛地抽出了刀刃,幾乎是本能般地往後退了幾步,盡最快的速度將自己與他的距離拉開,“明明有活人的生命體征,怎麽會是這副樣子??”
人形異常生命的生命體征與活著的人類不同,哪怕再怎麽相似,有些骨子裡的東西依舊無法改變也無法掩飾,譬如最基本的,呼吸的節奏,心跳的頻率,甚至近距離能夠感應到的血液流速.這些都是區分活人與異常生命的重要因素。
在此之前,陳閑在靠近老人的時候就細心感應過,並且也確定了這個老人擁有正常的人類生命體征,並不是異常生命,所以他才敢直接一刀砍過去.
“嘻你也來跟我搶長生地嗎”
老人詭異地笑了起來,臉上堆積的魚鱗死皮都擠在了一起,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放大版的癩蛤蟆,在他咧開嘴露出笑容的同時,陳閑也發現他嘴裡的牙齒已經掉光了,並且舌頭也不見了,口腔裡空蕩蕩的像是一個深不見底的黑洞,沒舌頭還能說話說得這麽清楚它確實不能算是人類了。
“長生地?”
陳閑注意到了這個關鍵詞,忍不住在四周細細打量了一陣,這才發現老人腳下有一個直徑兩米左右的符陣,而它之前盤腿坐下的位置,恰好就是這個陣局的中心區域,而且那裡很有可能就是陣眼!
但就在這時候,陳閑突然發現了另外一件事,他的注意力也不禁從地面的陣局上移開,轉而將目光投在了不遠處的水池裡。
之前飄散彌漫在空氣裡的中藥味,其實就是這一池水散發出來的。
池子裡裝滿了粘稠滑膩如同油狀物的黑色液體,對於這些奇怪的黑水,陳閑真是再熟悉不過了,因為在不久前的霧山精神病院任務行動中,他就在地底洞窟裡見過這種東西,並且還躺在了某個類似營養艙的裝置裡,被這些液體浸泡了好一會。
“這裡怎麽會有黑水”陳閑眼睛瞪得極大,先前還平靜無波的表情再看不見半點,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極度的震驚。
在精神病院任務結束後,陳閑也分析過許多關於本案件的疑點,比如那些黑水究竟是什麽東西,結合從地下洞窟(或是實驗室)裡找到的線索,陳閑大概分析出,那些黑水之所以被精神病院的幕後組織稱之為營養液,應該就是因為它們是某種可以供給人類營養並且有特殊作用的液體,而且從延伸至地底的管道來看.那些液體的性質應該非常特殊。
據霍胖子說,在地下洞窟的更深處還有一個密閉的地下空間,那裡也有一個水池,從洞窟延伸下去的那些管道就穿插在那個水池裡,說不定它們就是用來抽取那些黑水的特殊設施。
至於那些液體是否是人造的,這個問題陳閑暫時還沒有找到答案。
假設那些液體是人造的,那麽這一次的災難會不會跟那個幕後組織有關?
假如那些液體不是人造的,那麽現在自己看見的這一池黑水又是什麽東西?總不能跟那些營養液一樣都是天然形成的吧?還是說它們只是外觀氣味的特征相似,其實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
它們究竟是不是同樣的東西,陳閑也無法得到確切的結論,不過就單憑感覺來說,它們應該是一模一樣的無論是狀態還是氣味,又或是顏色,反光度等等,這一切細節的對比幾乎沒有相差的地方。
但如果它們真是一樣的東西,那麽這一起案件,會不會跟上一起案件有關?跟那個潛伏在精神病院背後的組織有關?
“長生地是我一個人的.”老人嘶啞著說道,似乎已經失去神智了,在他說話的時候,整個人都會給陳閑一種神經質的感覺,“是我一個人的.”
陳閑不敢再多想,手持鋸肉刀再度撲了上去,劈頭蓋臉對準老人的喉部就是一刀。
這一刀對它造成的傷害非常有限,甚至還不如之前偷襲它的那一刀。
這刀砍下去最多沒入老人喉部兩厘米深,之後想要再繼續切割就很難了,至少陳閑還做不到,因為這有阻礙。
老人像是進入了戰鬥的狀態,直接用手握住鋸肉刀的刀背,緩緩從地上站了起來,在這過程中陳閑也發現它的不對勁了,它身體的異常變化比陳閑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
只見老人的雙腿被許多細密的竹枝覆蓋,那些竹枝就像是某種難以脫離的寄生體,死死纏繞在它的大腿上,似乎還是從腹腔內衝破皮膚延伸出來的,從頭到腳都帶著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搏一搏.”陳閑咬緊牙關發起了第三次攻擊,而這一次他也放棄了攻擊老人頸部喉部的打算,轉而將刀刃向下,直衝老人腰部就挑起刀尖砍了過去。
這一次鋸肉刀砍進他血肉的深度至少有十厘米左右,在腹腔的皮膚被鋸齒剖開後,那些早已有腐敗現象的內髒也爭先恐後地掉了出來,它們順著細長的傷口不斷往外湧動著流了一地,一時間這個地窟裡的血腥味也變得愈發刺鼻。
看見攻擊有效,陳閑不敢多想,急忙乘勝追擊。
在他穩定的攻擊頻率下,老人的腰部不斷遭受著重創,那些內髒在掉光之後腹腔裡也沒了其他東西,只能不斷往外流出橙黃色的油狀液體,或許那就是這個異常生命的血。
伴隨著細密且富有某種節奏感的碰撞聲,老人腰部也漸漸變成了戰鬥的重災區,陳閑就隻圍繞著這一個地方來打,像是削蘋果似的硬生生給他“削”下了一層皮肉。
隨著陳閑的手起刀落,老人的動作也越來越大,甚至開始拔腿往陳閑身邊走來,壓根就不在乎自己身體上出現的變化,一步一晃悠地走到陳閑身邊,隻想就這麽乾掉他算了。
“你有意識嗎?”陳閑不動聲色地問道,然後彎下腰躲過了老人揮擊而來的拳頭,不緊不慢地繼續問道,“你還有沒有意識?”
老人似乎沒有聽見陳閑的話,依舊自顧自地攻擊他,並且出手的速度也越來越快,雙方交手還不到半分鍾,陳閑就已經有點撐不住了,完全撐不過這個堪稱“永動機”怪異至極的異常生命。
此時,雙方出手以及收手的動作都很快,而且神經反應速度都遠超於普通異人,哪怕對方的拳頭已經到了眼前十厘米處,雙方也一樣可以躲開對方的攻擊,甚至還顯得有些遊刃有余。
在長達數分鍾的交手後,陳閑突然發現這個老人跟自己有一些相像的地方,肢體上的傷勢幾乎都可以無視掉,哪怕腰部的血肉都被陳閑硬生生刮了下來,它也一樣可以憑借著脊椎骨站直身子,不斷尋找機會攻擊陳閑。
當陳閑找到機會劈出第八刀的時候,老人也在瞬間停下了一切的動作,像是突然死機的機器人,不聲不響的就開始呆呆地站著。
陳閑沒有在意這點變化,依舊在竭盡全力的尋找機會主動進攻,可就在這瞬間,老人腹腔裡突然鑽出了一條拇指粗細的竹片,不等陳閑來得及反應,這條竹片就如同長矛般猛地竄了出去,直接扎在了陳閑的心臟處。
“你到底是什麽東西.”陳閑急忙後退,將那條竹片與自己的距離拉開,右手緊緊地捂在傷口上,臉色有些不大好看,“這池黑水是幹什麽用的.告訴我.”
老人咧開嘴一笑,由雜草枯枝構成的眼球也隨之轉動了幾圈,不斷發出嘩嘩的聲響,只聽得人毛骨悚然。
“長生地這是我的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