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一秒,陳閑已經處在了半昏迷的狀態,哪怕自己的身體被寄生體層層裹覆保護得密不透風,但祀身魔強大的力量卻還是能不斷摧殘他的身軀,每一拳都能準確無誤地擊碎他的內髒。
陳閑承受著劇烈的痛苦,經歷著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殘酷折磨,在那種堪稱陷入地獄的局面之中,他倒是還保持著幾分坦然,因為他知道自己就算死了也能重新活過來,就目前祀身魔展現出的這種力量,還不足以徹底抹除他的存在。
想要將自己徹底殺死。
想要把自己從不斷自愈重生的狀態中剝離祀身魔還做不到。
但不可否認,陳閑很想從祀身魔手裡逃出去,因為他只是不會死亡而已,並不代表他失去了疼痛的感知能力。
漫長且痛苦的折磨不斷挑動著陳閑的神經,平靜的心態也逐漸發生了轉變,或許這也有苦難者面具會影響情緒的因素,此時陳閑除了憤怒之外再無別的情緒。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來的力氣,竟然在一瞬間就掙脫了祀身魔的束縛,並且在起身後還能硬碰硬地與祀身魔正面抗衡
陳閑雙手緊握著祀身魔的手臂,死死控制著它的行動。
“鮮活的生命”祀身魔嘴裡依舊發出了模糊不清的聲音,對於陳閑能掙脫自己的束縛,這個怪物絲毫沒有覺得驚訝,“為我獻祭.”
陳閑沒再多說半個字,張開嘴猛地向前撲去。
在陳閑咬住祀身魔右臂的同時,祀身魔也在頃刻間掙扎起來,在它強橫的力量下陳閑的雙臂瞬間脫臼,劇烈的疼痛感倒是沒讓陳閑松口,反而讓他愈發憤怒,潛藏在他內心深處的獸.性也不可抑製的爆發了出來。
陳閑自己撕裂了嘴角,下顎更是如蛇類動物那般出現了脫臼的現象,整個口腔硬生生被他自己撕扯到了一個恐怖的幅度,猛地一口咬下去,祀身魔右臂大塊的血肉組織,連帶著手臂的部分骨骼都進了他的嘴裡。
由於缺少了這部分.身體組織的連接,祀身魔手臂的前半段也沒了支撐點,砰地一聲掉在地上發出了刺鼻的腐臭味,劇烈的疼痛感讓祀身魔忍不住尖嚎起來,僅剩的左手也在瞬間掙脫了陳閑的控制,集聚所有可調動的力量一拳砸在陳閑臉上。
毫不誇張的說,陳閑那一瞬間都覺得自己要死了。
集聚了祀身魔所有力量的拳頭砸在臉上,那種疼痛感不僅僅是來源於肉.體,說得玄一點的話,連靈魂似乎都會感受到那種痛楚,之前那些砸在身上的拳頭與這一拳根本無法相提並論.
陳閑能很清晰地感覺到,挨了這一拳之後,自己的面顱骨已經出現了大面積的形變,完全可以說已經徹底失去了人類的輪廓,如果沒有面具作為遮掩可能他現在的模樣會嚇到所有人。
在這種情況下,陳閑除了憤怒之外也還有些感慨,隻覺得這面具自己戴對了,至少能起到“遮醜”的作用,當然他也有點想不明白,這個苦難者面具的硬度到底有多高?
連寄生體在祀身魔的拳頭下都會出現控制不住的形變現象,但苦難者面具卻自始至終都能保持原樣,任憑祀身魔再怎麽砸也傷害不了它分毫。
“媽的!!宰了你!!”
陳閑在劇烈的疼痛下已經顧不上所謂的修養,難得大聲咆哮著罵了一句髒話,眼中獸.性的怒火正在愈演愈烈,哪怕自己的意識已經開始變得模糊,他也不曾想過逃跑,此刻他心裡唯一的念頭就是把眼前的祀身魔生吞活剝!
或許是因為憤怒的驅使,意識在模糊的邊緣又再度重聚,陳閑如同一頭只知道廝殺的野獸再一次向祀身魔撲去,這一次他瞄準的是祀身魔的頸部,不過就在他即將撲到祀身魔身上的瞬間,陳閑突然發現自己的脖子被人掐住了。
祀身魔用僅剩的一條手臂掐住了陳閑的脖子,硬生生讓他停在了半空中。
陳閑本能的想要掙扎,但祀身魔卻沒有給他半點機會,掐住他脖子之後便將他提到了自己面前,任憑陳閑再怎麽揮舞拳頭或是那把鋸肉刀,受到再多的攻擊祀身魔都沒有反抗,就那麽面對面地盯著他。
祀身魔赤紅如血的眼球不再轉動,它也不再發出半點聲音,像是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座雕塑,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陳閑。
陳閑有些茫然,他想不明白祀身魔為什麽不攻擊自己,但這種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在那種詭異的情況下,陳閑也免不得與祀身魔的眼神發生接觸,他發現祀身魔的雙眼好像出現了某種異變,血紅的眼球之中.出現了一圈一圈的黃色線條,形狀像是一個永無休止的漩渦,而出現這種異變的同時,祀身魔眼角也流下了膿汁般散發著惡臭的橙黃色“淚水”。
只在一瞬間陳閑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識,仿佛猛然被人抽走了屬於他的靈魂,整個人都陷入了深度昏迷的狀態,被祀身魔提在手裡搖搖晃晃的像是一條死魚,連呼吸都變得極其微弱似是下一秒就會斷氣.
“老.老大怎麽了??”魯裔生臉色難看地問道,說話間透露著難以掩飾的慌張,“他暈過去了??”
“那些怪物就要過來了!先擋住它們再說!”許雅南咬著牙說道。
比起他們的反應,木禾與骷髏先生要淡定許多,他們比起外人更了解陳閑,所以在這種時候也沒有太過於緊張,只是稍顯擔心罷了。
就在這時,祀身魔突然轉過頭去,遠遠看著遠離戰場的眾人。
雖然雙方相隔數百米,祀身魔也沒有做出向這邊靠近的舉動,但它眼中那種陰冷又瘋狂的神色,的確將眾人嚇得不輕。
“殺他們”
祀身魔說話有些口齒不清,似乎是因為活捉了陳閑這個祭品太過於激動,語氣中的興奮讓人聽起來隻覺得毛骨悚然。
不等魯裔生他們做出任何反應,祀身魔猛地將陳閑往肩上一甩,扛著陳閑直奔綠草地邊緣的那棟別墅跑去,而在這個時候那些人頭蜘蛛也陷入了瘋狂,數以千計的怪物飛快地向眾人爬去,它們密密麻麻成群結隊,就像是一道鋪天蓋地的灰色洪流
“快跑!!”魯裔生本能地吼出了這句話,不等任何人反應過來,他拽著孫志海與攝像師便轉身跑進了叢.林,在有孫志海他們這種拖油瓶的局面之中,這是他目前能做出的最優選擇。
剩下的工作人員也被許雅南拽著跑進了叢.林,在這片如噩夢般恐怖的怪物洪流之中,他們任何人都生不出反抗的想法,隻想著趕緊逃離這裡,至少先避開這幾千個怪物再說支援陳閑的事。
木禾,骷髏先生,木頭人。
他們三個是殿後的部隊。
許雅南最初也想拽著木禾一起跑,但見骷髏先生自始至終都守護在木禾身旁,許雅南便放棄了這個想法,畢竟木禾看起來也不是很聽話的樣子,如果她不願意跟著自己一起跑那也是浪費時間,有陳閑留下的骷髏在木禾應該也傷不了。
“能能放開我嗎?”木頭人小心翼翼地提了個要求。
骷髏先生用兩根手指夾住了它的身子,倒也不是真想吃它,看了它一眼又看了看木禾。
“我們跑?還是去看看?”
聽見骷髏先生的問題,木禾毫不猶豫地指著遠處的別墅,雖然沒有回答,但她的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木禾忍夠了。
之前看陳閑被單方面吊打的時候,木禾就有數次差點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我都舍不得打陳閑!
你憑什麽!?
“你你們要送死也別拉上我呀”木頭人怯怯地說道,聲音帶著哭腔。
“沒想拉上你。”骷髏先生低頭看了它一眼,隨後便松開了手指,“你幫他們擋住這些怪物,不然他們會很快被追上的。”
憑直覺來說,在木頭人眼裡,骷髏先生不是那種會關心他人的生物,所以現在聽見它這麽說話,木頭人也很納悶,難不成這個骷髏怪是個隱藏的聖母?
“他們出事了,陳科長會宰了我的,說不定也會吃了你。”骷髏先生無奈地說道,對於眼前如海浪般襲來的人頭蜘蛛,它並未感覺到恐懼或是緊張,很淡定地撓了撓頭,“我帶你過去,我怕你受傷,陳科長說不能讓你受傷。”
聞言,木禾點點頭,似乎也不想就這麽直接的跑過去。
輕輕一躍木禾便跳上了骷髏先生的肩頭,此刻她臉上倒是挺興奮的,就像是小孩突然有了自己的坐騎一樣。
“快走快走!陳閑還在等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