闡一洞府中。
在頂層位於走廊最深處的那個房間裡,食用完陽鬼心的木禾已經沉沉睡去。
不得不說老蛤蟆闡一確實有一手,它利用法陣將陰陽屬性能量轉化為生命力的手段,的確是陳閑他們聞所未聞的,雖然在某些宗教類古籍資料上見過有關的記載,但那些隻言片語的記錄也說得極為模糊,仿佛這種堪稱玄妙的手段只是山野間的傳聞罷了
事實證明這並不是虛無縹緲的傳說,至少老蛤蟆闡一老爺就能做得到,但它似乎在刻意隱藏自己的這種能力救治木禾之後它也認真地叮囑過陳閑等人,也算是一種誠心的懇求,希望陳閑他們不要將老蛤蟆的這種能力暴露出去。
對任何一種活著的生命來說,生命力都是極為重要的存在,甚至在那些以陰陽屬性能量修行的異人看來,生命力也遠高於那些能量。
生命力可以影響任何一種生命的壽命,在磅礴的生命能量中,生命受損後的自愈速度也會得到有效提升,若是在重傷後及時補入大量的生命力,甚至可以短時間內達到陳閑那種近乎自我重生的自愈水平。
受傷之後想要治傷,或是想利用某些法門來給自己強行“延續壽命”,那麽無論怎麽看生命能量都遠比任何靈丹妙藥管用,並且這種能量較為溫和,與那些藥材或是靈丹中的“藥力”不同,它們對人體的威脅程度非常低,不存在一瞬間被撐爆的可能所以從某種角度來說,純粹的生命能量與傳說中的仙丹並無兩樣。
此刻在眾人看來,老蛤蟆闡一就是那個手握仙丹的人,為了避免讓自己成為外界異人以及異常生命眼中的唐僧肉,它自始至終都保守著這個秘密,在與陳閑他們打交道之前,知曉它可以轉化生命能量的人這世上滿打滿算不超過五個!
在古樓幽靜的廊道上,陳閑與許雅南享受著這難得的靜謐。
懸掛在廊道兩側那些古色古香的跑馬宮燈,此刻依舊在不緊不慢地旋轉著,清涼的晚風不時在山中肆意拂過,爽朗如初的夜空也依舊遍布璀璨的星辰,那種如夢似幻的美景隻讓陳閑他們都暫時忘卻了之前在另外一個世界所經受的苦難。
“小木禾睡下了吧?”許雅南輕依著廊道邊緣的闌乾,伸出手想去觸碰那些沿著古樓盤旋的螢火蟲,但似乎又有點害怕這些蟲子,在即將碰到的一瞬間,又匆忙收回了手。
“睡著了。”
陳閑點了點頭,搭在闌乾上的右手輕輕動了動,隨之那些螢火蟲便像是受到了某種召喚一般,紛紛盤繞著陳閑的手指飛舞起來。
在黑暗中,陳閑的眼睛也依舊擁有那種奪人心神的魅力,至少在許雅南看來是這樣,就像是唯一能在黑暗中散發出光芒的寶石.靜謐,深邃。
許雅南別過頭去,不敢再看陳閑,臉紅紅地問道:“魯裔生他們呢?”
“去陪闡老爺喝酒了。”陳閑似乎沒察覺到許雅南的變化,一臉平靜地打量著手指尖的螢火蟲,“其實我不想欠它這個人情,而且我覺得它這人情送得太虧了.如果不是你一直偷偷勸我,估計我應該不會答應它。”
想起陳閑之前那種死活不願意的表現,許雅南心裡也隻覺得無奈,不過好在當時他沒有駁闡老爺的面子。
“闡老爺都當著它的那些子弟這麽說了,你要是不給它面子,說出去不好聽,畢竟現在的人啊,都不喜歡你這種太獨的人。”許雅南很耐心地跟陳閑解釋著,見陳閑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她也不禁無奈了幾分,“你可是守秘局的牌面,標準的公眾人物,給人們留點好相處的印象.以後路也好走一些,畢竟在這個世界一個人活著挺累的不是嗎?”
“我有朋友。”陳閑說道,突然撓了撓頭,想起了以前自己孤身一人的生活,雖然悠哉祥和歲月靜好.但確實不比現在這麽“愉快”。
“對,你有朋友,那也不在乎多幾個,哪怕是口頭上的也好。”
許雅南輕聲細語地說著,隨手從陳閑肩上撿起一片從外面飄進來的落葉,拿在手中細細把玩,仿佛在研究葉面上的脈絡一般仔細。
“你知道闡老爺為什麽想跟你交朋友嗎?”
聞言,陳閑想了想,試探著問道:“因為陰市老爺跟我很熟?”
“這只是一方面。”許雅南歎了口氣,心裡無奈地罵了一句你可真是夠笨的這都看不明白,但在心裡吐槽歸吐槽,嘴裡還是耐心地解釋了起來,“最主要還是因為你的實力,跟強大的異人攀上關系,對梅山或是對闡老爺來說都是好事,更何況你現在還是守秘局內部的紅人.如果我是它,我也會把你當成投資對象。”
投資對象。
一個在陳閑看來,並沒有多少感情的詞匯。
“那你怎麽不投資我?”陳閑打了個哈欠,慵懶地靠著闌乾,幾隻螢火蟲笨拙地在他身旁飛舞著,在那陣幽綠的熒光下,他的臉顯得有些蒼白,不過嘴角那一抹笑容卻讓人覺得莫名的溫暖,“你對我的了解程度應該比闡老爺更高吧?大小姐不考慮投資一下我?”
這是陳閑第一次用那種調笑的語氣與許雅南說話,與以往的冷嘲熱諷嘴上打仗不同,許雅南從他的語氣裡感受不到半點“敵意”,這讓許雅南十分滿意!
“你?”許雅南側過頭看了陳閑一眼,又急忙回過頭去,一門心思的假裝看風景比看陳閑有意思,“你又不喜歡錢,又不喜歡權.我到現在都不知道你喜歡什麽,又沒抓住那種討好你賣你人情的機會,你讓我怎麽投資?”
“其實.只要你犧牲一下,說不定我就被你投資成功了。”
聽見這話,許雅南的臉瞬間就紅透了,隻感覺心裡揣著一隻不安分的小兔子,隨時都會控制不住地跳出來。
犧.犧牲一下?!
難道他想讓我
就在許雅南心中將陳閑打上色狼標記的同時,陳閑也再度緩緩開口。
“你跟魯裔生學著點,沒事就想方設法的討好討好我,抓住機會就多誇誇我,我這個人其實特別俗,就喜歡聽別人誇。”陳閑咂了咂嘴,仿佛已經在腦海中開始了想象,直接將記憶中的魯裔生與許雅南換了過來,臉上流露著一副心滿意足的表情,“別跟我鬥嘴,別沒事就嘲諷我,端茶倒水可以有,捏腰捶腿你不介意的話我也不介意。”
“死陳閑!!你信不信我把你從六樓丟下去?!”
“你看!就你這凶巴巴的模樣可不討喜啊!想討好我得下功夫!”陳閑難得在外人面前露出一絲壞笑,像是惡作劇成功的小孩,同時嘴裡也在感慨,“跟你比起來果然還是小木禾比較可愛.她就不凶我!”
聞言,許雅南怔了一下。
她看了看陳閑,隨後別過頭去,倒也沒有再繼續凶他。
“她確實挺可愛的。”許雅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心裡突然有些難受,但也沒有在臉上表現出來,只是語氣變得低落了幾分,“可惜我不是她。”
“跟個小孩子有什麽好比的,還可惜”陳閑笑了笑,似乎沒有察覺到許雅南情緒上的變化,自顧自地逗弄著那幾隻飛來飛去的螢火蟲,“你跟她一個年紀的時候,說不定你也是那樣。”
聽見陳閑這番可以勉強稱之為“安慰”的話,許雅南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但又很快壓了下去,嘴裡哼哼道。
“哪兒啊,我打小就這麽凶,跟木禾那個小可愛比差遠了!”
“嗯,對,我看出來了。”
“你!你什麽時候能不這麽討厭!”
許雅南凶巴巴地瞪著陳閑恨不得撲上去咬他一口,但又考慮到陳閑從異世界回來之後沒洗過澡,最後還是決定用別的方法讓他感受到嘴欠應得的痛苦。
不動聲色地抬起腳。
偷偷地對他鞋子瞄準。
再猛地踩下去!
伴隨著嘭的一聲悶響.她果不其然的踩空了。
“嗯?”陳閑以金雞獨立的姿勢靠著廊道,眨了眨眼睛問,“你剛才是想偷襲我嗎?”
“是!不行嗎!”許雅南恨他恨得牙癢癢,特別是一腳落空之後,她覺得這個臭直男更討厭了,“我又沒有使多大的力氣!你躲什麽躲!是不是個男人啊!”
“又不是我想躲,身體的本能反應你懂嗎?”
陳閑萬分無奈,見許雅南一副要被自己氣哭的樣子,他最終歎了口氣,隻覺得朋友之間要維系良好的感情所需要做的付出真的太多了,果然交朋友是一件麻煩事啊.
“你踩吧,我不躲。”陳閑背靠著欄杆,懶洋洋地把兩隻腳都伸到了許雅南腳邊,嘴裡也在嘀咕,“看你那小氣樣都快趕上我了。”
再三確定陳閑不是在開玩笑之後,許雅南顯得極其興奮,但也本能地“舍不得”用力,只是輕輕在陳閑鞋面上踩了一下,然後哼哼著一副眉開眼笑的樣子,在陳閑眼裡那就是標準的小人得志之勝利者醜惡的嘴臉。
“蠢女人。”陳閑拍了拍鞋子,似乎也覺得好笑,“你怎麽跟木禾一個樣子,給你點便宜就樂成這樣你屬相是不是屬熊孩子?”
許雅南本來想反駁一句,但又想起陳閑之前那副“任人宰割”的樣子,最後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陳閑其實也沒那麽討厭嘛!
仔細想想好像還真有點羨慕木禾那個小丫頭了天天都能被這麽陳閑寵著
不對不對!
我羨慕她幹什麽?!
就在這時,許雅南突然看見陳閑的臉色變了一下。
“生人的味道。”
陳閑說著,站直身子向樓下看去。
“有人來了.好像都是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