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夜空依舊爽朗。
清涼的晚風也無聲無息地帶走了不少暑氣。
如果沒有這個怪物出現,或許這個靜謐的夜晚,是一個值得各部長好好享受的夜晚,哪怕他們不在外面吹風,也一樣可以享受到那種夏日難得的涼爽,但是現在……他們確實是涼爽了,而且是從靈魂乃至肉身的涼爽,如墮冰窟的刺骨陰冷折磨著他們的神經。
與普通異人相比,這些部長堪稱是“超人”,尤其是守秘局的偵破部部長嚴慶與武裝部部長狄梟,他們比起常三思等人戰鬥力要更加出眾,心性也是堅韌得可怕。
泰山崩於面而色不改,這句話仿佛就是為他們而生的。
可是現在呢?
在那個恐怖的怪物面前,他們都不受控制地屏住了呼吸,臉色蒼白得不像是自己。
“這到底是什麽東西……”狄梟咬牙切齒地看著那個怪物,完全就是一副迎敵的姿態,“它想幹什麽!!”
“這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種異常生命……它的氣息很怪……體內竟然還有能量在湧動……”
常三思雖然害怕,但在這個時候,他的求知欲卻比恐懼的情緒更甚,他甚至還在害怕自己看不清怪物身上的某些細節,躲在狄梟身後的同時,他還拚了命地伸著腦袋想要湊近再看看。
此刻,別說是常三思他們害怕,連陳閑都有點慌了,因為這個從寄生體蛻變而來的生物是他絕對沒見過的,甚至這種模樣的生物他連想都沒想過……根本就想象不出來!
這是一個體長約三十米左右的怪物,差不多有十層樓那麽高,絕大部分的肢體與軀乾,皮膚組織缺失的現象都極其嚴重,而且暴露在外的肌肉組織很少……準確的說,留存在這個怪物身上的“肉”非常少,這幾乎就是一具未徹底白骨化的骸骨!
如果單從主軀乾的結構來看,它的骨骼結構與現代的犬科動物非常相似,甚至頭部的骨骼結構都跟犬科動物幾乎一致了,陳閑曾經在荒郊野外見過流浪狗重度腐敗後的屍體,所以他很清楚犬科動物的頭骨大概是什麽樣的,這點他絕對不會認錯。
這個怪物的頭骨,很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犬科動物頭骨,此刻連常三思都這麽認為,但是除了主軀乾與後肢以及尾骨之外,這個怪物的兩條前腿卻全然不是犬科動物的模樣,若是僅從骨骼結構與殘余的肌肉組織分部來判斷,它的前肢其實更像是人類的手臂。
長著人類手臂的犬類動物。
這是一種重度異變的異常生命嗎?
它的原型是什麽?
是從人類變來的?還是從犬科動物變來的?
這種種疑問都沒有答案。
或許是因為白骨化的現象有些嚴重,這個怪物的頭部沒有任何身體組織留存,無論是肌肉還是皮膚都沒有,但是……它卻有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
雖然陳閑他們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如此。
那一對留在“犬科動物頭骨”中的眼球,無論怎麽看都與人類的眼球非常相似。
這個怪物既有犬科動物的特征,也有人類的特征,而且不僅僅如此,從它背部生出的雙翼來看它說不定還有點“蝙蝠”的基因,因為那一對滿是孔洞破損的骨翼,怎麽看都跟蝙蝠的翅膀很像,沒有羽毛只有翼膜,在翅膀的最前端……似乎還有爪子?
按照常理來說,像是怪物背上生出的這種滿是孔洞的翅膀,飛起來應該會很費力才是,可它自始至終都只是緩緩扇動雙翅就能讓自己在空中保持平衡,甚至站在下方的陳閑他們連風都感覺不到,這種詭異的現象快讓常三思頭疼死了……他從來沒遇見過這麽古怪的存在!
陳閑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這怪物究竟是什麽東西,它的來歷更是無從得知,但也許是陳閑的感知力比常三思他們更強,在這個時候,陳閑從這個怪物身上感覺到了一些很奇怪的東西,或是說一些很模糊的情緒……他能感覺到這個怪物非常饑餓。
如這具枯槁無肉的身軀。
眼前的這個怪物既瘦弱又饑渴,仿佛已經很多年沒有進食過,那種無比饑餓的感覺甚至能讓陳閑感同身受,胃酸似乎都跟著它的情緒一起翻湧了起來。
在陳閑他們打量這個怪物時,怪物也在緩緩轉動那雙令人作嘔的眼球,似乎有些不習慣以這種狀態出現,它的眼球有點不聽使喚,轉了很久才慢慢把目光投在陳閑他們身上……
當它的目光掃視時,常三思他們都倍感毛骨悚然,那種饑餓的人性化眼神令他們不寒而栗,隻覺得這世上的一切邪惡好像都匯聚在了這個怪物身上……或許它就是邪惡的代名詞也說不定。
西方的惡魔邪種。
東方的怨鬼妖孽。
那些在民間傳說中以邪惡著名的生物,與此刻眾人眼前的這隻怪物相比……完全就是不值一提!
如果那些長著山羊角以人類為食的生命就算是惡魔了,那麽此刻的這個怪物又是什麽?
惡魔?
還是邪神?
“它對我們有敵意……”狄梟低聲說道,不知從何時開始,他手中已經握住了一柄守秘局特製樣式的戰刀。
“現在出手?”嚴慶緊皺著眉,全然也是一副迎敵的姿態。
還沒等狄梟點頭,只聽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那個懸浮百米高空之上的怪物……慢慢落了下來。
沒錯,它直接落在了天台上。
當它在天空中飛行時,自始至終保持的都是人類直立的姿態,可在它落地之後……它看起來確實跟犬科動物沒什麽區別,完全就是四肢著地的狀態,如蝠翼般的雙翅也收了起來。
看見它慢悠悠地落在天台上,狄梟他們很緊張,因為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怪物想做什麽,唯一還算冷靜的就是陳閑,當然,此刻他心裡除了疑惑也再無其他的情緒。
這究竟是什麽東西??
“小陳,你小心點……它在看你。”嚴慶出聲提醒了一句。
陳閑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盡可能保持著絕對冷靜的狀態,他經歷過的戰鬥不在少數,自然知道在這種怪物面前表現出恐懼或是緊張……會引出多大的麻煩。
所有生命都是如此,人類也不例外。
說好聽了就是趨吉避凶趨利避害,說直白一點,那就是欺軟怕硬柿子都挑軟的捏。
你越是讓這種怪物摸不清你的底細,你表現得越是冷靜,它就越是不敢隨意攻擊你。
從此刻開始,雙方就這麽僵持了起來。
怪物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就像是犬科動物一樣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地盯著陳閑看著。
在這時候狄梟他們也不敢貿然攻擊怪物,只能陪著它待在這裡以不變應萬變。
僵持了數分鍾後,陳閑的耐心快要被磨沒了。
“你想幹什麽?”
陳閑毫無預兆地開了口,在這死寂無聲的天台上,他忽然發出的聲音也是把常三思他們嚇了一跳,但讓常三思他們更為害怕的是這個怪物發出的聲音……那絕對不是任何一種已知生物發聲器官能夠吐出的低語呢喃。
“拿圖那索克迪……亞伐坦祀……”
“咿呀……咿呀……”
“莫提納……”
在常三思他們耳中,這些從怪物喉嚨裡冒出的聲音只是一些無法理解的古怪音節罷了,可是在陳閑聽來,這些低沉如呢喃囈語般的聲音,都是一個個在他夢中.出現過令他記憶猶新的禱告詞,若是將這些囈語翻譯成現代的語言,那麽其含義應該是——
您既是一,亦是萬。
您是刹那,亦是永恆。
您是一切的因,亦是萬物的果。
“你是從我……”
陳閑在聽見那些囈語之後,目瞪口呆地看著這個怪物,他本想問它你是不是從我噩夢裡跑出來的?但一看身邊的人都在直勾勾地盯著自己,尤其是目光如刀觀察入微的狄梟……最終陳閑也隻得沉默。
“你認識它?”狄梟很突然地問道。
陳閑皺著眉想了想,他也不敢暴露過多,可也不敢掩飾過多,只能盡可能給出一個模糊的答案。
“我跟它……算是認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