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王總真是太客氣了……行,晚上我們在燕園見面……”
男人坐在盥洗台上打著電話,穿著襪子的腳踩在一顆女人的頭上,像踩著一顆皮球似地碾來碾去。
地上是一片狼藉。
掛斷電話,他蹲下來,提著女人的頭髮,陰沉地說:“我回來之前把這些收拾好!”
鼻青臉腫的女人拚命點頭。
“說‘知道了’!”男人一巴掌扇在女人的臉上。
“知道了……”
“記住,我是你丈夫,你要尊重我才有好日子過,不然我讓你生不如死,下次再敢這樣,我會直接把你打死!”
女人再次點頭,回答:“知道了……”眼淚從眼眶中漫出。
整理了一個衣服,男人神清氣爽地離開家,他坐進車裡,咧著嘴對著倒車鏡檢查自己的牙齒,出門見客戶,自然要有最好的狀態。
一個黑衣人從倒車鏡中出現,問:“你就是李先生?”
“幹嘛,又是推銷汽車清新劑的?我不需要,滾開!”男人沒好氣地問。
“那個在外面光鮮亮麗,一回家就打老婆的李先生?”陌生人像沒聽見一樣,繼續發問。
察覺到話頭不對,男人說:“你神經病啊!”
“你才是……”
陌生人突然將一根針管刺入男人的脖子,速度奇快將裡面的藥液全部推進他的血管,然後悄然離開。
他感覺一股滾燙的岩漿鑽進了身體,拚命抓撓脖子,身體反射性地開始嘔吐,他的心臟開始停止跳動,最終,男人以這個痛苦的姿勢死在車內。
接到鄰居的報警之後,陳實、林冬雪和其它警察在一小時後趕到,陳實看見男人的脖子上有一道道血痕,指甲裡殘留著血和皮屑,脖子處的血管呈紫紅色,大張著嘴,喉嚨裡積著嘔吐物。
最明顯的痕跡是後脖子上的一處針眼。
“中毒死的?”陳實抬頭看看周圍,“附近沒有監控嗎?”
圍觀的人群中傳來一聲哭聲,只見一個披頭散發、臉上帶傷的女人跑出來,當看見自己的丈夫淒慘地歪著頭死在車內,她捂著嘴哭了出來,“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
“小姐,請不要靠近!”陳實把她攔下,“死者是你什麽人?”
“他是我丈夫,李勤。”
陳實好奇地打量她,“請問你臉上的傷是怎麽回事?”
女人下意識地捋了下頭髮,“我自己在家……摔的。”
“摔是摔不出這種傷的,請說實話。”
女人瞅了一眼車上的屍體,瑟瑟地回答:“我和丈夫發生了一些爭執,他一時衝動,對我動了手。”
陳實抬頭,“方便去你家看看嗎?”
“家裡有點亂……”
“不妨事的,我們只是看看。”
女人歎息一聲,帶二人上樓,推開門才發現,何止是“有點亂”,簡直就像剛剛發生過搶劫案,地上到處是摔碎的陶瓷碎片,茶幾上有一團紙,似乎女人剛剛還在這裡以淚洗面。
丈夫的突然去世,她隻哭了那麽一下,現在已經完全冷靜下來,由此看來,這對夫妻沒什麽感情。
“小姐,家暴在你們家經常發生嗎?”林冬雪問。
女人歎息,在沙發上坐下,“也許是他在外面壓力太大了吧,或者是因為他小時候管得太嚴厲,第一次家暴發生在我們結婚後第二個星期,那天我們剛剛吃過飯,本來氣氛很好,我和他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我挑了一個綜藝節目,他似乎不太愛看,就拿起遙控器換台,我又換回去,他又換台,我又換回去,突然他拿起遙控器砸在我臉上,說這種無聊的節目有什麽好看的,自己在外面打拚一天,回來連個喜好的節目都不能看嗎?然後直接回臥室,把門啪一下摔上。
“我當時很氣,他怎麽可以這樣,於是和他吵,他不耐煩地說你愛看什麽看什麽吧!他覺得這已經算是妥協和讓步了,可我仍然要他道歉,因為問題已經不是看電視了,而是他對我動手。經過幾天的冷戰之後,他跪著向我反省錯誤,請求我的原諒,而我也原諒了他……
“我以為第一次只是突發事件,哪知道隨後每次夫妻吵架,最後都會變成拳腳相向,每一次他都向我請求原諒,而我每一次也都原諒了他。”女人頓了頓,“原諒的結果是家暴的變本加厲,他只要心煩,直接就會扇我耳光,或者薅我的頭髮,後來他連道歉的話都不說了,把這一切當作理所當然。我也曾經試圖向外界求助,但我家人卻說夫妻之間需要磨合,忍一忍就過去了,兩口子哪有不磕磕碰碰的,可是我隱隱覺得,這一切已經不對了!我在家裡小心翼翼,好像踩著地雷一樣,生怕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會讓他大發雷霆。”
女人流下眼淚,“我們的夫妻關系已經荒唐得不像話了,知道今天這一頓揍是怎麽來的嗎?中午我下面的時候放了蒜,他說下午要見客戶不能吃蒜,我說你撥出來就行了,毫無征兆地他直接把碗摜了,開始動手!”
聽著這些話,林冬雪也能感受到那種壓抑和痛苦,陳實問:“家暴發生之後,您一直在家?”
“你不會懷疑是我把他殺掉的吧?我非常非常害怕自己的丈夫,根本連反抗都不敢,我怎麽可能殺他!再說我真有歹心,怎麽會在自家門口殺他?”
林冬雪說:“隊長,死者是被人注射投毒致死,這手法很專業,說明早有預謀。”
陳實也承認這女人看上去沒什麽嫌疑,問:“你丈夫在外面脾氣也不好嗎?他有什麽仇家?”
“他在外人面前簡直就是一個老好人,好說話好辦事,從來不與人結仇的……”
聊完,兩人下樓,林冬雪說:“真可憐,丈夫突然被殺,對她未嘗不是一件好事,她還年輕,沒有孩子,還可以開始自己的新生活。”
“是啊,還能繼承丈夫的所有遺產,死者是個小經理,有房有車,有沒有可能是雇凶殺人?”
“隊長!我覺得她沒有這麽大魄力,更不要說找到殺手的行動力了?”
“在完全排除嫌疑之前,我對她暫時存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