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實一驚,這個細節他確實沒有注意到,屍體全身都是血,加上當時周圍很黑,警察來了之後就把屍體裝袋帶回局裡了。
陳實繼續問:“他是什麽時候受的傷?”
儲世芳回答:“幾年前,我問他怎麽弄的,他說他去朋友經營的工廠參觀,不小心被機器絞了手,他還說不要緊的,醫生已經幫他接回去了,過一陣就長好了,可我發現那根移植的手指怎麽有點不像他原來的。”
“是十年前嗎?”
“好像是的。”
十年前就是常娟父母遇害的時間,難道馬翔的斷指與此事有關,或者馬翔就是那個在逃的犯人。
又問了一些別的問題,陳實謝過儲世芳,她表示今晚會在這裡過夜,明天下午才走,臨走前,陳實突然想到一件事,道:“有件事我很好奇,你是怎麽知道常娟在這裡的?”
儲世芳的眼神一瞬間警覺起來,然後恢復平靜,回答道:“我在常娟的手機上裝了追蹤程序,這沒什麽問題吧,常娟是我精神上的女兒,我只是怕她遇到什麽危險。”
“我明白了。”
儲世芳走後,二人第一時間去檢查屍體,馬翔的拇指根部果然有一道疤,環繞拇指一圈,拇指的膚色和其它部位稍有不同。
陳實沉吟著,“有一個疑問,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成了馬翔的自編自導,他自己提供線索抓自己,又設局引誘自己出來?他還不如直接去自首來得快。”
林冬雪陷入沉默,這確實是個問題,但仍試圖找出解答,她說:“雙重人格?”
“我覺得不像,即便是雙重人格,也不可能自己害自己,這違反了生物本能,對於每一個人格來說,身體都是自己的,雙重人格的矛盾焦點往往是身體的支配權。”
“那麽你怎麽認為?”
“十年前常娟父母被殺的案子,和之後發生的其它案件略有不同,常娟的父母似乎被人‘補刀’了,現場也偽造成了搶劫殺人,似乎當年的凶手非常心細,可是之後的其它案件又變得馬虎草率起來,我有一種設想,常娟父母被殺的時候,現場有兩個人,馬翔是其中之一,他是另一個凶手是搭檔,姑且稱他為凶手A。之後凶手A仍在繼續作案,馬翔卻漸漸改邪歸正,可能是因為對常娟的喜愛,想還她一個公道,卻又不能主動露面,便通過常娟來引導我們。”
“有一個疑點,儲世芳說馬翔幾乎不工作就有錢,如果他拿走了死者的財物肯定會被警察追查到,所以我覺得常娟父母的死實際上是雇凶殺人!”
“有模有樣的推理!”陳實點頭讚道,“確實,馬翔的‘灰色收入’是我比較在意的一點,他年輕的時候似乎有一筆穩定、大量的收入來源,也許他是個殺手。”
“那麽常娟的父母……”
“他倆只是研究轉基因農作物的研究員罷了,有被滅口的必要嗎,還是說他們在搞什麽其它研究……嗯,這件事情以後再查,眼下的重點是找到凶手A。”
“咱們要不再去現場看看?”林冬雪提議。
“不必了吧,我們看也看不出什麽,等明天老彭過來,讓專業人士調查。”
這天晚上,林冬雪考慮著案情輾轉難眠,隔日上午,彭斯玨帶著隊伍從市裡趕來,將現場仔細地勘察了一遍。
白天再回到這裡,沒有了夜晚的那種陰森氣氛,這片廢棄渡假村就在小鎮外半公裡的地方,不少野貓野狗在此出沒,搜查的時候還發現了有人居住的跡象,某個屋子裡找到了一些方便食品的包裝、電磁爐、水壺、牙刷等生活用品。
現場發現的腳印從大小看是個女人的,在案發地點一樓也發現了同樣尺寸的腳印,窗框上也發現了一處,此人在現場逗留過,然後從窗戶離開了。
陳實想起他們來的時候,看見窗戶有一道亮光閃過,難道說當時有個人從這裡跳出去,TA衣服上的鈕扣或者別的什麽發出反光。
彭斯玨檢查過凶器,上面只有常娟的指紋和馬翔的血跡,這個結果讓林冬雪很灰心,她真心不希望是常娟殺的人。
由於小鎮公安局沒有法醫試驗室,屍體被彭斯玨帶回去作屍檢,林冬雪焦急地想要知道結果,但在陳實的勸說下還是留在鎮上,繼續調查春琴案和這起案件。
兩人在案發現場周圍逛了一天,尋找目擊證人或遺漏的證物,結果一無所獲。
天黑之後,彭斯玨打來電話,稱:“已經做完初步屍檢了,直接死因是肝髒的一刀,有一件事情很奇怪,我仔細比對了肝髒上那一刀的深度和形狀,發現和現場找到的凶器不一樣,致命一刀是另一把凶器留下的,至於其它的傷口,統統是死後傷。”
陳實對此大感意外,道:“就是說,有人先殺害了馬翔,然後常娟當著我們的面,用另一把刀刺馬翔的屍體?”
“具體情況我又不清楚,總之從屍檢來看,除了致命一刀最深,其它的傷口都很淺,可見持刀者力氣不大,或者沒有使出全力。”
“謝謝,這個發現非常重要。”
陳實轉告林冬雪,得知有另一個真凶存在,她長松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事情不會這麽單純。”
“看來你盼著常娟不是凶手。”
“是啊!”林冬雪笑道,“我覺得這女孩很可憐,要是再無端背個黑鍋就更可憐了……這會不會妨礙到警察的客觀性?”
“無傷大雅,警察也是人嘛!不過話說回來,當著警察的面狂刺一具屍體,她真乾得出來啊,屍檢稍微不仔細一點,她就是謀殺罪了!”
“幸虧咱們有彭隊長。”林冬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