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浦盯著易晴看了一會,說:“那天趙普陽去過現場?”
“是!”易晴緩緩地說道,“我本來不想說的,出於保護她的目的,那天趙普陽跑出了孤兒院,我好不容易才找到她,結果已經晚了……你們應該知道趙普陽經歷過什麽,她恨那個性侵未成年人的男人。”
“一派胡言,趙普陽的事情是你一手策劃的!鄭國豪跟她沒有任何交集,為什麽趙普陽會跑去殺當年性侵你的男人?”
易晴的目光很冰冷,她說:“你可以問趙普陽。”
“卑鄙,居然用未成年的孩子作擋箭牌,你覺得自己的謊言還能支撐多久?”
“等你們有證據再說吧!”
林秋浦怒目而視,然後說:“把趙普陽帶回去接受調查。”
趙普陽被帶走時,易晴跑出來說:“普陽,別怕,我會給你找律師的!”
她的話就像金科玉律一樣,趙普陽突然不反抗了,任由警察帶走。
果然如陳實所料想的,趙普陽是她最後的王牌,她一定早就向趙普陽交代過,鄭國豪是被兩人殺死的,僅僅是推理,並沒有直接證據,現場能確定的只有趙普陽一個人的痕跡。
就算李醫生和趙普陽同時指認易晴,就算給她戴上手銬,上了法庭易晴也會因證據不足被釋放,就像當年她父親的車禍一樣。
站在門前和陳實對視的易晴,嘴角不易察覺地微笑了一下,林冬雪說:“就這樣放過她了?”
“會有證據的!會有證據的。”陳實說。
警察走後,易晴回到自己的休息室,用顫抖的手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
放下茶杯,她捋了一下額頭的一縷發絲,在腦海中不知道第多少次重新過了一遍案情,沒錯,她沒有留下任何痕跡,趙普陽也不會背叛她。
現在要做的就是守口如瓶,她的自供是警方唯一逮捕她的希望。
身後的門慢慢推開,易晴猛然轉過身,和顧憂四目相對,易晴說:“顧小姐,有事?”
“復仇的滋味怎麽樣?”
“什麽?”
“一直以來是仇恨支撐你走到現在,大仇得報的一瞬間是不是無比空虛,好像人生都沒有了動力。人生最悲哀的莫過於兩件事情,一無所有和得償所願,那道復仇的火焰如此耀眼,當它熄滅之後,你的世界只剩下黑暗,你才發現自己原來是這樣一個卑鄙不堪的家夥,你發現你和你仇恨的人,已經沒有什麽區別。”顧憂用挑釁的口吻說道。
“你!”易晴憤怒地咬緊牙關,她突然發現顧憂的一隻手插在口袋裡,她快速思考著,正在錄音的手機?
對任何人都不能承認殺人事,哪怕對自己,她沒有殺人,殺人的是趙普陽。
易晴瞬間收斂怒意,冷漠地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請不要打擾我休息。”
顧憂失望地歎息一聲,退出房間,把口袋裡開著錄音的手機關掉,激將法居然也不奏效,這女人果然城府很深。
但她的一席話,刺中了易晴的心坎,好像悄悄播下了一顆種子。
審訊室裡,趙普陽一言不發,林秋浦一一羅列出對她不利的證據,說:“勸你不要堅持了,把那天發生的事情說出來。”
趙普陽仰著下巴瞪著林秋浦,往地上啐了一口。
未成年嫌疑人果然很麻煩,林秋浦思考著對付她的策略,這時內線電話響了,林冬雪在電話中說:“林隊,我來試試吧!”
“好,我這就換你。”
林冬雪和陳實一起走進來,趙普陽抽回手翻著眼睛看林冬雪,林冬雪說:“小妹妹,你別怕,我們不會傷害你。”
林冬雪伸出一隻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卻被趙普陽用手揮開。
陳實說:“離她遠一點。”
林冬雪歎息,這女孩簡直像隻刺蝟一樣,她和陳實坐在審訊桌後面,剛剛林秋浦用的策略他們都瞧見了,因此打定主意,對這小女孩只能軟不能硬。
林冬雪問:“去年十二月,你被人猥褻了對嗎?”
“……”
“易老師對你說,猥褻你的是那個大叔?是這樣嗎?”
趙普陽搖頭,終於開口道:“是我自己找到的。”
“怎麽找到的?”
“網上。”
“你怎麽確定就是那個人?還是說有人告訴你?”
“我就是確定!”
“為什麽要殺白律師?”
“因為他也是混蛋。”
林冬雪和陳實交換了一下眼神,兩人打開筆記本電話,開始播放昨天李醫生的審訊視頻,當聽見李醫生說他就是猥褻趙普陽的人時,趙普陽露出驚訝的表情,旋即捂住耳朵說:“你們騙我,那全是假的!是你們自己錄的!”
陳實說:“你清醒點吧,是你最喜歡的易老師利用了你,她看中了你的暴力傾向,通過這場卑劣的作秀給你植下仇恨,然後謊稱找到了猥褻你的人。但你並沒有順利完成她交代的‘任務’,於是她中途現身來幫你!她利用你未成年的身份,利用你的不明事明,利用你對她的信任,完成自己的復仇!”
趙普陽神情複雜,她兩眼空洞地盯著空氣中的某個點,“是易老師乾的……是易老師乾的?”
林冬雪和陳實看見了一線希望,然而就在這時,一個男人推門進來:“不許再問了,我是趙普陽的律師,從現在開始,她的案子由我代理,你們不能直接和她交談。”
林冬雪不滿地攥緊拳頭,之後的審訊簡直是煎熬,律師一句一句轉述,稱整件事情是趙普陽一人所為,易晴扮演的角色只是她的庇護者。
並且律師不斷援引未成年人保護法,強調趙普陽只有十二歲的事實。
下午三點,漫長的問詢結束,律師辦了取保候審的手續,將趙普陽先帶走了,林冬雪走出審訊室,咬了咬嘴唇,憤恨地對著牆壁捶了一拳。
“一切都在按照這女人的劇本走!”她不甘心地說。
林秋浦說:“如果以教唆未成人殺人罪起訴她呢?”
陳實說:“證據不足,就這樣送她上法庭,跟直接放走沒有區別。”
“我們是不是應該換一種思路?”彭斯玨說,“根據洛卡爾交換定律,嫌疑人會留下一些東西,也會帶走一些東西,如果現場找不到易晴留下的證據,那麽她帶走了什麽?”
林秋浦沉吟道:“就算找到,她也會說,自己確實去了現場,但殺人的是趙普陽。”
陳實說:“但白律師的現場還是一片空白,如果能在易晴那裡找到從白律師現場帶走的證據,就可以以殺害白律師起訴她!”
眾人的眼中重現出現了光,這似乎是最後一線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