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左右,儲偉和吸毒男女來到那座廢棄的水文觀測站,吸毒女穿著一身和林冬雪很像的衣服,這是他們從一家服裝店裡偷來的,她很不適應地不停扯著袖子。
“偉哥,真的不會有危險嗎?”吸毒男不知道第幾次詢問。
儲偉已經不耐煩,“照我說的做,我把阿琳腦袋蒙上,對方瞧不出來的,等拿到錢之後,你照那人後腦杓來一下,然後我們跑路。”
“萬一對方帶槍呢?”
“帶火箭炮都沒用,你一棍子悶倒了,怕什麽?”
“哦……那要不止一個人呢?”
“那我們就撤,我打電話給他說,你不守信用,不交易了……虎毒不食子,你放心,只要‘女條子’在我們手上,我們就是安全的!”
“偉哥……”
“又怎麽了?”
“我覺得我們分的錢有點少……”吸毒男支支吾吾地說,吸毒女也拚命點頭附和。
儲偉壓低聲音咆哮道:“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跟我談條件,不想掙這筆錢就滾,就你倆這副德性,去哪能一下子掙到二十萬!啊?”
“我們能不能分兩成啊……”吸毒男羞澀地豎起兩根手指。
“你說什麽!”
儲偉盯著他,在那種威懾的眼神之下,吸毒男好不容易鼓起的那一丁點銳氣被挫沒了,他畏懼地低下頭,任憑吸毒女在下面拚命地揪他的胳膊也不敢再討價還價。
終於來到山頂,黑燈瞎火的似乎送錢的人還沒來,吸毒男哈欠連連,掏出大麻煙準備提下神,儲偉一巴掌把他手中的大麻煙打在地上,惡聲惡氣道:“抽抽抽,就知道抽,拿到錢你們去買可卡因,開天窗把自己玩死吧!你滾去那邊躲起來。”
吸毒男從身上取出棍子,埋伏起來了。
儲偉拿出一個枕套,準備將吸毒女的頭套起來,吸毒女抓著他的手,獻媚地說:“偉哥,我想當你的女人。”
儲偉冷笑,一千萬還沒到手,這倒有女人主動送上門了,但這種貨色他才不稀罕,說:“閉嘴!”
儲偉反剪著吸毒女的雙手,好像押著林冬雪一樣走進水文監測站,找了把椅子叫吸毒女坐著,自己在另一把椅子上坐下,點上根煙,美美地抽一口。
等待漫長而無聊,期間吸毒女一直在用語言巴結他,拿腳碰他的腳,動機露骨至極,儲偉怒了,罵道:“騷貨,你這種爛B五毛錢我都不搞,回去找那個爛人吧!”
吸毒女這才消停下來。
儲偉抬頭看著破屋頂漏下來的月光,這兩天發生的事情一幕幕閃回,幾次有驚無險地避開警察的追捕,現在能坐在這裡實屬奇跡,拿到錢他就跑路,遠走高飛、隱姓埋名,過過老婆熱炕頭的溫馨生活。
儲偉又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的時候發現門前站著一個人,像鬼影一樣,手中還提著一個手提箱。
“總算來了。”
儲偉心花怒放,站起來迎接一千萬,突然一聲爆鳴,胸口好像挨了一拳頭,儲偉低頭,漸漸模糊的視線裡,一大攤鮮血在胸前擴散,失血帶來的惡寒感迅速蔓延全身。
“呀!”
吸毒女被槍聲驚動,又看見儲偉倒在腳邊,站起來就要跑,她後背中槍摔倒在地。
殺手上前,一人補一槍,打在腦袋上,神仙難救。
外面又傳來一聲槍響,第二個殺手走進來,用皮手套擦拭著自己的槍身,他身後的山道上,吸毒男趴在地上,血流如注。
兩人交換了一下眼神,殺手A掏出手機,“烈老,搞定了。”
“是她嗎?”烈國梟的聲音帶著哭腔。
殺手A上前揭開女屍的頭套,回答:“二十五歲左右的女性,很瘦,皮膚很白。”
對面哭得更凶了,“我不是人!我不是人!為了保命連親生女兒都殺!”
“烈老,出來混,總要付出一點代價的。”
“你說得很對!”
這話是殺手B說的,殺手A突然發現殺手B的槍頂在自己太陽穴上,他沒來及作任何反應就被一槍射穿顱骨,倒在地上。
殺手B掏出手機,撥給烈國梟:“烈老,按照約定,我替林大小姐報仇了。”
對面哭得更凶了,半天才擠出一句,“好生安葬。”然後掛斷了。
儲偉下落不明,一晃就是三天過去,這天林秋浦收到分局發來的一份案件傳真,在他們解救失蹤民警的山上,有人於17日凌晨聽見槍聲,然後看見可疑的火光,目擊者隔日上山檢查,發現一塊可疑的地面,目擊者把土翻起來,在下面發現了四具焦屍。
其中一具焦屍,很快通過DNA確認是儲偉,他和另外兩具屍體一樣,都是身上和腦袋分別中槍,這是典型的殺手手段,先擊倒再補槍。
第四具焦屍,無法確認身份,槍傷也只有太陽穴一處。
為了查明屍體身份,林冬雪被叫到局裡,她仔細看了驗屍報告,上面提到二號和三號遺體身上都驗出了麻黃素,林冬雪說:“從各方面特征看,他們應該就是儲偉的幫手,那晚看守我的倆人。”
林秋浦說:“我派人去他們的住處找找生物證據,爭取今天把身份確定下來。”
林冬雪若有所思,“哥,當年我們父母死亡後,是從哪裡找的生物證據,和我們做親子鑒定,還是在家裡找的頭髮?”
“怎麽又突然說起這個了,那是車禍,不是刑事案件,屍體身上的證件、隨身物品就能證明身份,除非家屬要求驗屍。”林秋浦起身去把辦公室門關了,“那天晚上儲偉和你說什麽了嗎?”
“沒說什麽……”林冬雪眼神黯淡,林秋浦給她放了三天假,這三天來她想了很多很多,儲偉綁架她是為了要挾誰,那個人和她有關系嗎,整件事仍然缺乏最核心的拚圖,仍然撲朔迷離。
也許陳實會有更加清晰的推理,但唯獨這件事林冬雪不想對陳實說,她害怕真相是自己不能面對的。
她的思緒又回到現實,“這三個人為什麽會死呢,按理說,那天晚上他們逃跑了,原計劃不能再執行的,畢竟‘人質’都沒了。”
“你想得太多,這只是幕後真凶在善後,這兩個幫手是倒霉被卷進來的。”
“關於幕後真凶,有他的證據嗎?”
林秋浦搖頭,“隨著儲偉的死,線索全部斷掉了,那些種大麻的農民一茬一茬被帶到三隊問話,但我們都知道,這些都是皮毛,這條毒品鏈的上遊我們一個也沒接觸到。”
“這案子就這樣結了?”林冬雪不敢相信。
“我們這邊結案了,三隊會繼續跟進,畢竟涉及到毒品,規模又這麽大。”
林冬雪一陣失望,林秋浦拍拍她,“別氣餒啦,戰鬥還沒有結束,瞧你無精打采的樣子,跟哥去辦件公事吧!”
“什麽公事?”
“上次的案子還沒結呢,我要去見姓烈的老頭一面,再跟他確認一些細節,你陪我一起。”
既然談到工作,林冬雪便恢復了下屬的身份,乾脆地回答:“是,隊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