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飯,林秋浦召集大家去趟會議室,林冬雪進來的時候,見徐曉東正眉飛色舞地對幾名女警員說:“聽說沒有,上午林隊被一個的哥戲弄得啞口無語,最後乖乖放人了!”
“瞎說些什麽呢!”林冬雪撂下手裡的資料。
女警員們各回各座,徐曉東嬉皮笑臉地湊過來:“我也沒別的意思嘛,你不要動氣,我看這家夥是個老油條,沒有證據他是不會輕易開口的。”
“離我遠點!”林冬雪嫌棄地說道。
“林大小姐,有氣也別往我身上撒嘛,要不我晚上請你吃火鍋?”
“滾滾滾,誰稀罕!”
這時林秋浦進來,底下立馬安靜,林秋浦清清喉嚨說:“目前這案子已經有了一些眉目,但我們手上還是缺乏證據,我知道各位查案辛苦了,但仍然不能松懈……”
簡單地匯總了一下目前手頭上的情報,林秋浦給警員們分派任務:“小齊,小王,你倆去趟交管局,調查一下當晚經過命案現場的車輛有哪些;曉東,老王,你倆在現場周邊走訪一下,我需要擴大目擊證人范圍;其它人,我會給你們發一份上午的審訊記錄,你們去核實一下陳某所說的情況是真是假。”
林冬雪瞪大眼睛,難道陳實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嗎?幾乎連措辭都一模一樣!
有人站起來提問:“林隊,你還覺得陳實有嫌疑?”
林秋浦回答:“我不相信他是完全清白,此人極可能是一個突破口,不能輕易放掉!”林秋浦說得鏗鏘有力,不少人信服地點頭。
若不是陳實有言在先,林冬雪可能也會跟著讚同,現在她腦袋裡嗡嗡作響,盡管一直以來討厭哥哥,但她從不否認哥哥的能力,可是現在她卻在懷疑這一點。
後面的話林冬雪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林秋浦宣布解散,她才站起來往外走。
第一時間給陳實撥過去電話:“你在哪?”
“看來我說中了?”電話那頭還是漫不經心的聲音。
林冬雪實在不想抬舉這家夥,就說:“勉強蒙對了。”
“哈哈!”陳實大笑,“我現在在楓之林酒店外面,帶上屍檢報告和現場照片過來,給你一小時。”
“哎哎!”林冬雪叫沒叫住,那邊已經把電話掛了,林冬雪氣得跺腳。
屍檢報告之前隊裡影印了好幾份,林冬雪輕易地搞到一份,至於現場照片她只能溜進林秋浦的辦公室,用手機偷攝下來。
林冬雪叫了一輛車來到楓之林酒店,左看右看,正準備撥電話,陳實在喊她:“這邊這邊!”
陳實大咧咧地坐在一家牛肉面館裡面,正在吃麵,林冬雪在旁落座:“你倒是清閑!”
“我在查案。”陳實吸溜溜地吃了一大口面條。
“跑這裡查什麽?”
“我反覆跟你們講,那天晚上的女乘客是在這裡下車,你們死活不信,我只能親自跑一趟嘍,不過人家不讓我看入住記錄,還得借你的證件一用。”
“楓之林酒店?可是那女人半路上就死了,按理說……”
陳實作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你還認為人是我殺的?”
“說不準!你這麽狡猾!”林冬雪突然想,自己在幹什麽啊,眼前這人很可能是真凶,她居然和他在討論案情。
陳實一言一行都是如此的坦蕩自信,哪裡有半點凶手的感覺,但也說不準,林冬雪在警隊裡呆了半年,參與過幾樁案件,但都是敲敲邊鼓,從沒有參與過核心調查,也不知道真正的凶手是什麽感覺。
陳實從她手裡拿過屍檢報告,一邊打開一邊說:“你要是相信我,我回頭送你一個頭等功。”
陳實掃了一眼屍檢報告,念出上面的幾句話:“後位勒斃……勒溝與耳廓平行……死者身上驗出微量酒精……死前曾發生過性行為……死者的胃容物裡找到酒精了嗎?上面沒寫!”
林冬雪說:“死者是一名醫藥代表,平時應酬較多,據其同事稱當晚她有飯局。”
“喝酒了嗎?”
“應該喝了吧?”
陳實樂了,“林大小姐,你查案全靠蒙嗎?”
林冬雪臉上一紅,辯解道:“這個問題很重要嗎?凶手顯然是見色起意,死者吃喝過什麽,與案情關聯不大。”
“你這話槽點太多,我都不知道從哪裡吐槽好,案子偵破之前,一切細節都是重要的。我告訴你這個細節意義何在,如果胃裡沒有酒精,血液裡卻有,那麽死者很可能是通過其它方式攝入的。”
“其它方式?”
“你還真是笨呐,酒精是一部分藥物的溶劑,比如乙醚!”
林冬雪恍然大悟,陳實從口袋裡掏出一支鋼筆,在屍檢報告旁邊補充一句:“胃容物是否存在酒精,血液裡是否含有麻醉藥劑成分。”
他說:“死者是醫藥代表,醫科生,如果是身邊的人行凶,出現麻醉藥劑的可能性很大。”
陳實繼續看文件,他用手指敲打著那張紙,道:“有過性行為、衣服破損、身上有多處淤青,據此就得出強奸殺人的結論,我認為有點草率。”
林冬雪仔細考慮他的話,突然說:“你就算想洗刷自己的嫌疑,也不能這樣混淆視聽,這怎麽不是強奸了?”
陳實猝不及防地問:“你是處女嗎?”
林冬雪的臉唰一下紅到耳根,氣得拍桌起立:“說什麽呢你!”
“強奸的甄別不能全憑這二者,在被外人強製發生性關系的時候,由於身體沒有性喚起,私處乾澀,往往會伴隨撕裂、出血,內部擦傷的位置又可以判斷凶手采取的體位。僅僅因為有過性行為就斷定是強奸,我認為相當草率,難道不能是死者在死亡前與他人發生過性行為嗎?”
“呃!有道理!”林冬雪不情不願地承認。
“在此基礎上,奸殺就更加不成立了,試想如果是強奸的話,凶手必然要控制住死者的手腳,采取前入位,即便是勒斃也是前位勒斃,可是死因卻是後位勒斃,我想象不到凶手是如何完成這一套動作的。”
“這也未必啊,也許是辦完事之後,突然殺人……”林冬雪臉紅紅地說道。
“我說的是大概率事件!凶器從形態上看是一根很粗的繩子,似乎是跳繩之類的,按照你們的假設,這是一樁激情殺人,現場出現一根跳繩,這也屬於不合理。”
一邊說陳實一邊在文件上寫上自己的補充意見,整張紙快被寫滿了。
林冬雪深感佩服,這家夥明明是個外行,可是所說的卻句句在理,簡直比在刑偵課上聽講還要受益。
“強奸殺人,依我看,極可能是偽造出來的!”陳實道出自己的結論。
“什麽!?”
“凶手在誤導你們!”
林冬雪認真思考陳實的話。
“還有一件事,說出來怕你不相信!”陳實說。
“什麽?”
陳實把死者正臉的照片推過來,“這個女人,並不是那天晚上坐我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