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謔！”

  “真是個大家夥啊！”

  “殺了吃肉的話，得吃幾天啊！”

  “瞧你那點出息，光知道吃！得賣錢！這麽大一條，得上萬了吧？”

  “不止這個數，你們忘了，最近有人在高價收活蛇.”

  吃瓜群眾把農用三輪圍的水泄不通，裡三層外三層。

  站在外面，都看不到車鬥裡的情況。

  “讓一讓，讓一讓啊！”

  我強勢的擠進人群，忽視了他們不悅的目光，來到車鬥前。

  車裡是個很大的鐵籠子，格子很細密。

  裡面真有一條灰白色的大蛇，身子盤成一團，有些鱗片脫落了，有血跡滲出來。

  渾身散發著腥氣。

  不過體型沒這些人說的那麽誇張，也就成年女性手臂粗細。

  大白蛇被一雙雙好奇的目光圍觀，受驚的揚起腦袋，憤怒的吐著蛇信。

  抓蛇的是個粗壯的中年漢子，皮膚黝黑，戴著一頂草帽，身上都是塵土。

  坐在車頭，聽著人群誇張第一輪，很得意的抽著煙。

  不過，這大白蛇雖然稱得上蟒蛇，但要說是蛇王，就有點誇張了。

  這不沒一會，人群就有了質疑的聲音。

  “我還以為多大呢，就這，也敢稱蛇王？”

  “可不嘛，人家老孔去年抓的比這個頭大多了，人家也沒說是蛇王。”

  “這你們就不懂了，人家老柴這是炒作，只要熱度炒上去了，就能大賺一筆。”

  “可以啊，老柴，緊跟社會潮流啊”

  有人陰陽怪氣，其他人跟著一陣哄笑。

  “你們懂什麽！”

  之前敲盆子的那個年輕人跳了出來，滿臉的氣憤。

  “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節，都入冬了好嗎？這種時候，還能抓著這麽大的蛇，除了老柴，還能有第二個嗎？”

  老柴的笑容收斂，但也沒說什麽。

  “就算老柴有兩把刷子，也不能說明這蛇就是蛇王吧。”

  “人家老孔，從來不吹噓，是多少就是多少。”

  “你放什麽屁！”年輕人氣的臉紅脖子粗，用手指著那人鼻子，“你除了見不得人好，還會什麽？有本事你上山抓去啊！你能抓著個小拇指大的，我腦袋給你當尿壺！”

  “老柴都沒說什麽，你急什麽啊？別以為大家不知道你在想啥，不就是想從老柴那學手藝嘛，天天巴巴的跟著，跟條哈巴狗似的”

  “我去尼瑪的！嘴巴放乾淨點！”

  年輕人頓時火了，凶狠的瞪著眼。

  他濃眉壓眼，鼻梁有節，顴骨突出，從面相上來說，是個脾氣暴躁，好勇鬥狠的主。

  “我說的是實話，你幹什麽，還想打人啊？”對方是個微胖的中年男，被年輕人這麽一瞪，有點虛，但又不想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

  “你以為我不敢？”年輕人有力的手指抓緊了不鏽鋼盆。

  “我警告你，打人是犯法的”

  咣！
  他還沒來得及退走，年輕人一盆子就照頭砸了下去。

  “打你怎麽了？”年輕人揪著他的衣領，咣咣咣又砸了幾下子，“我今兒就打你了！我看誰敢把我怎麽著！”

  中年男直接被打懵了，抱著頭慘叫。

  “哎哎，別打了，鄉裡鄉親的.”

  “快停手，就這麽點事，不至於”

  人群也是沒想到年輕人會突然爆發，中年男都挨了好幾下了，才開始勸架。

  但大家都是嘴上說著，沒人真敢上去，就怕誤傷。

  可見大家對年輕人的暴戾都是有共識的。

  “哎喲，老柴，你快開口勸勸！”

  “達子只聽你的，再不住手，可要出人命了.”

  被人群催促，沉默抽煙的老柴終於開口。

  “達子，行了，打人是不對的。”

  叫達子的凶狠年輕人這才放開中年男的腦袋。

  不鏽鋼盆癟下去，中年男的腦袋被砸破了，往外淌著血，痛的哎喲哎喲直叫喚。

  有認識的趕緊送上衛生紙，給他壓著傷口，然後攙扶著他去醫院。

  “達子，論輩分你得叫他一聲叔，你今兒動手打他，就是錯了！”老柴慢悠悠的說道，臉上沒什麽表情。

  “叔，你沒聽見他剛怎麽說呢？”達子喘著粗氣。

  “嘴長在別人臉上，愛怎說怎說，你管這些做啥呢？給人打成這樣，你還有理了？回頭把醫藥費和營養費送過去！”

  “叔”

  “怎，我的話也不好使了？”

  “好。”

  達子咬牙低下頭，臉別到一邊，露出陰狠的表情。

  “這還差不多，還是老柴會處事兒。”

  “大家說幾句怎了嗎？仗著年輕動不動打人，合著他沒老的那天？”

  “算了算了，別說了，回頭人連你一塊打”

  “他敢動手我立馬就躺下，我可沒老周那麽好說話.”

  被這麽一攪和，原本看蛇的人也沒什麽心思了，漸漸都散了。

  只剩我和阿龍站在邊上，好奇的打量著籠子裡的大白蛇。

  “這位老板，有興趣？”

  老柴見狀跳下車，過來給我發了一支煙。

  “我就看看熱鬧，大叔，你這手藝不凡啊，大冬天的也能抓到蛇，厲害！”我笑道。

  “祖傳的手藝，就靠這個混口飯辛苦飯吃。如今這麽大的蛇已經不好找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渾身上下都是寶。”

  “哦？怎麽說？”

  “那可多了去了，蛇皮蛇膽蛇肉，哪樣不是寶？這得看你要不要了。”

  老柴很精明。

  不是真心要買，他懶得費那個功夫。

  “那這一條多少錢？”

  “這不好說，你要是有心，到我家裡談。”老柴從口袋裡摸了張髒兮兮的名片，遞給我。

  “這玩意不能長時間見光，我得趕緊回去了。你考慮好了，隨時給我打電話，我家就在這附近。”

  老柴招呼達子上了三輪車，對我點點頭，便開走了。

  我看了眼名片。

  柴師傅，捕蛇傳人，電話.
  “捕蛇傳人，有點意思。”我把名片交給阿龍收起來。

  “哎哎，小哥，你不會真想買蛇吧？”這時候，飯店老板跑過來，好奇的問道。

  “隨便問問，怎了？這人有問題？”

  “剛你也看到了，那個達子是他的徒弟，沒他允許，達子會亂打人嗎？他們出了名的陰狠，把蛇拉這來，就是故意博眼球哄抬價格呢。”老板好像很不喜歡那對師徒。

  “我以前在他們手裡買過蛇，缺斤少兩就不說了，反正坑你沒商量。”

  “你要敢有意見，達子那拳頭就上來了。”

  “你要真想買蛇，找老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