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裡沒有嫋嫋炊煙。

  但門簾縫隙中不斷閃過的身影，說明裡面有人在忙碌。

  可能長期生活在地底深處的居民，已經習慣了不吃熱食。

  我反倒好奇了，他們會煮出一鍋什麽東西來。

  金老大一個勁的讓我們休息。

  地底深處本就潮濕，蘑菇和苔蘚無需精心侍弄，自然就會茁壯的生長。

  對這裡的人來說，的確不愁吃。

  也算另一種意義的生活無憂。

  但他們的幸福，是真幸福嗎？

  暗無天日的地底深處，能變成一座無憂無慮的桃花源？
  在牆根的石凳坐著，邢隊長一雙眼睛，不時從四周掃過。

  村子的環境並不複雜。

  任何人在外走動，都一覽無遺。

  所以邢隊長他們並沒有貿然行動。

  他抬頭望了望上空。

  金燦燦的光芒絲毫沒有減弱。

  無論從哪個方向看，金光都一樣的刺眼，看不清那所謂的太陽到底是什麽。

  “大哥，可以開飯了。”

  過了一會，終於，廚房簾子從裡面掀開，一個女人探頭出來說了一聲。

  其他人像是有默契一樣的，停下手裡的活，把工具收起來，到河邊洗了洗手和臉。

  “終於開飯了，幾位客人，請。”

  金老頭笑容滿面的請我們回到五樓，又去旁邊通知了胖老頭他們。

  等外來的人到齊以後，他走到屋外的連廊，朝外喊了聲。

  “可以上菜了。”

  “來咧！”

  下面立刻有人應。

  “金大哥，其他人不來吃飯嗎？”邢隊長問道。

  “平時我們都在下邊吃，一人端個碗就行了。但今天不一樣，招呼客人嘛，自然要隆重點。”金老大笑著答道。

  很快，幾個女人端著土碗和瓦罐上來了。

  蘑菇苔蘚湯從瓦罐倒進土碗，顏色紅紅綠綠，十分熱鬧。

  “客人們不要嫌棄，只有吃過了以後，才知道這些菜有多美味。”金老大自己也有一碗。

  大家看著碗裡顏色鮮豔的蘑菇，都充滿顧慮，一時沒人說話。

  我拿起杓子，攪了攪碗裡的湯。

  發現除了蘑菇和苔蘚，還有一種黑色的肉片。

  看不出什麽肉，被切的非常的薄，跟蘭州拉麵裡的牛肉似的。

  “金大哥，我還以為你們只能吃素呢，沒想到還有肉啊。”我故作驚訝道。

  “一般過年的時候才有肉吃，不是為了招待客人們，我們還真舍不得拿出來。”金老大道。

  “這是什麽肉？”

  “外面打的野味，好東西，你吃了就知道了。”金老大神秘的笑了笑。

  “外面的鬼沒那麽猖狂的時候，我們偶爾也會出去打獵，不過不是每次都有收獲，所以，打出來的野味我們都會儲存起來，到了重大的節日才拿出來吃。”

  “那這頓飯也太貴重了！我都不好意思吃了。”我很不好意思道。

  “客人這是哪裡話，只要你們高興，我們就高興。”金老大笑道。

  “你們要是客氣，那才是傷了我們的心。”

  “快吃！快吃，都別客氣！”

  金老大熱情招呼，自己端起碗，先挑了一片肉放進嘴裡，細細的咀嚼著。

  表情陶醉，仿佛在品嘗天下最美味的食物。

  旁邊上菜的村婦，饞的舔了舔嘴唇。

  “抱歉，賈總的身體不允許他吃陌生的食物，你們的一番好意，我們心領了。”

  聶醫生把碗推開，從藥箱裡拿出保溫杯和藥瓶。

  賈總慢吞吞的開始吃藥。

  崔慶平吸了吸鼻子，好像聞到了香味，食指大動般的拿起杓子。

  先舀了一口湯，小小的嘗了一點後，眼睛一下子亮了。

  “鮮，真鮮！”

  然後他舀了一大杓，又送了一片肉進嘴裡。

  眼睛更亮了。

  “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肉！”

  碗裡紅紅綠綠黑黑的東西，像是有魔力一樣，他吧唧吧唧的吃的停不下來。

  邢隊長他們三個似乎受到了影響，端起碗嘗了一口後，便貪婪的吃起來。

  吃相很不正常。

  說實話，但凡此時腦子正常的人，都看得出來。

  葛老頭本來還想嘗嘗，看到他們如此反常的模樣，便放下了杓子。

  小叫花更是一臉嫌惡。

  “你們怎麽光看著，快吃啊，都吃啊！”金老大的笑容在此時顯得有些陰森。

  “太不湊巧了，今天我有點鬧肚子，吃不下。”我把碗端起來，塞給旁邊站著的村婦。

  “這麽好的東西別浪費，麻煩小姐姐替我吃了吧。”

  村婦一愣，捧著碗難以置信的看著我：“你，你說真的？”

  “當然，別客氣！”

  “那謝謝了！”

  村婦顧不上金老大冷冷的眼神，抱著碗就吃起來。

  那黑而薄的肉片，似乎對她有的著魔般的吸引力。

  這開了頭，其他幾個村婦都有點忍不住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剩下的碗。

  “你們也吃吧。”聶醫生剛開口，她們就衝過去一人抱起一隻碗。

  “你看看你們，像什麽樣子嘛，怎能吃客人的飯？”金老大的笑容逐漸消失。

  村婦們不回答，一個勁的吃。

  “金大哥，你別怪她們，我們不吃放在那也是浪費不是？”我出來解圍道。

  “乾脆我們在村裡多住些日子，幫你們打打獵，多弄點這種野味，以後大家天天吃！”

  “你們真願意留下來？”金老大眼睛一亮。

  “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只要你們不嫌棄，我當然想多住些日子了，這裡多好，不愁吃不愁穿沒煩惱是不？”

  “那可真是太好了！歡迎歡迎！”金老大笑容欣慰，“我們這裡房子多的很，你想住多久都行！”

  “嗚嗚嗚！”

  小叫花卻猛的站起來，衝我拚命的擺手。

  “你又鬧什麽？閉嘴！”葛老頭一把將她扯回去，抬起手作勢要打她。

  她頓時嚇的不敢出聲。

  “這還有一碗，沒人吃我吃了啊！”崔慶平眼睛一直盯著剩下的一碗湯。

  “誰說沒人吃，我這也不夠呢！”大毛放下碗道。

  “我也不夠！”小伍也道。

  邢隊長到底是隊長，沒像他們那樣搶著嚷嚷餓，認識重重的放下手裡的碗，冷冷的瞪了他們倆一眼。

  “都別搶，別搶，這多的一碗，我給幾位客人平分，行不行？”

  金老大的臉笑成一朵花，把最後那一碗給他們平分了。

  他們吃完以後，還戀戀不舍的舔了舔嘴唇。

  “要是能天天吃上這麽好吃的肉，我願意在這裡留一輩子！”

  金老大滿意的點頭。

  “好，好，留下來吧。”

  “都留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