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過壞事的,想做壞事的,一個也別想跑!”
灰子又恨恨罵了句,發亮的雙眼盯著營地裡的胖老頭,臉上露出充滿惡意的笑容。
“灰子,其實你用不著管這些的,你應該去過自己的生活。”我沉聲道。
“我活著就是為了看到這些惡人遭報應!”灰子根本意會不到我話裡的意思。
“我爺爺就是被這樣的人害死的!”
“這世上最疼我的人就是我爺,我恨死他們了!”
灰子咬牙切齒。
“你父母呢?”我問道。
灰子微微低頭:“他們根本不管我,我更不想搭理他們!”
我忽然想到些事情,又問:“你今年多大了?”
“有20了。”灰子明顯在說謊。
我沒有揭穿他。
“我們就在這盯著嗎?要不要去看看出去的那些人?”
“用不著,他們啥也找不到,總會回來的。”灰子索性坐了下來。
山林的夜晚,草地上有很多露珠。
他穿的是普通的牛仔褲,並不防水。
就那麽坐在地上,也不管衣服褲子被打濕。
這時候,山裡的霧氣又濃了些。
營地那邊的情況,朦朧而模糊起來。
胖老頭睡了。
聶醫生和夾克男安靜的守在外面。
余下的兩個壯漢手裡拿著,在營地巡邏了一圈,也到火邊坐下了。
營地及其四周,都安靜了下來。
即使隔了一段距離,仿佛都能聽到火焰燃燒的劈啪聲。
我抬頭望了一眼天空。
黑暗的天幕上,只有新月孤零零的掛著,星星還沒有冒頭。
憑我的經驗估計,要到深夜去了。
灰子一點都不急躁,盯了一會,背靠著大樹打起瞌睡來。
我從包裡拿出一件外套給他蓋上,繼續盯梢。
時間緩慢流逝。
灰子發出均勻的呼吸。
我點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著,非常耐心。
哢嚓——
煙霧繚繞之間,營地外邊突然一聲輕微的脆響。
有點像骨頭折斷。
我掐滅煙頭,往前靠著靠,眯著眼睛朝營地張望。
營地裡很平靜。
兩個壯漢在抽煙。
聶醫生披了件外套,臉龐的輪廓在火光後面忽隱忽現。
夾克男百無聊賴的看著手機。
好像沒人聽到那聲脆響。
但我相信自己的耳朵,實力提升過後,我的五感也得到了強化,絕對不會聽錯。
哢嚓——
又來了!
我凝神細聽。
哢嚓,哢嚓。
細小的骨裂聲不斷響起。
那聲音不是從營地裡面傳來的,而是邊上。
是什麽?
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我使勁的看過去。
一團漆黑中,好像有什麽東西在緩緩的移動。
歪歪扭扭踉踉蹌蹌。
每動一下,就發出細小的骨裂聲。
哢嚓哢嚓——
營地的邊上,一堆篝火即將熄滅。
啪!
余火微弱的光芒裡,一隻烏黑的腳掌踏在上面,冒起一陣黑煙。
不。
腳掌並不準確。
那是腳骨。
緊接著,那黯淡的余火光芒裡,一顆烏黑的骷髏頭浮現出來。
哢嚓哢嚓——
啪。
啪。
一具殘缺不全的烏黑骸骨,像活過來一般,踩著篝火,一搖一晃的走進營地。
“誰?”
兩個抽煙的壯漢,終於聽到了動靜,操起一根棍子警覺的站了起來。
這喊聲引起了夾克男的注意,也驚醒了聶醫生。
他們都朝著兩個壯漢的方向看去,然後順著壯漢的目光,往更遠的地方望。
視線匯集處。
一具烏黑的殘破骸骨,歪歪扭扭的走到了營地閃爍的火光裡。
哢嚓哢嚓——
“什麽鬼東西?”
“好像是咱們白天發現的那副骨頭。”
“踏馬的,這年頭骨頭也能成精?”
兩個壯漢大眼瞪小眼,本能的往後退了一步。
但這個時候,他們更多的是初次見到這種詭異怪物的震驚和懵逼,並不是很害怕。
“快把它趕走,別讓它進來!”聶醫生大聲叫道,“用棍子,千萬不要碰到它!”
她沒有半點慌亂。
夾克男瞪大眼睛,滿臉驚慌。
兩個壯漢這才反應過來,揮舞著手的棍子,驅趕烏黑的骸骨。
“滾出去!”
“快滾!”
但骸骨沒有反應,有點像行屍走肉,全憑本能,歪扭僵硬的朝前走。
沒有痛覺,也什麽都聽不到。
那是什麽在吸引它呢?
藏身在不遠處樹叢後的我,眯起了眼睛。
“呵呵,開始了。”
身後突然響起冷冷的笑聲。
我回頭一看。
灰子不知道什麽時候醒了,盯著營地的方向,眼睛裡露出興奮的光來。
“你知道那個黑骨頭是什麽?”
“死在礦裡的人,出來報仇了!”灰子把我的衣服從身上扒下來,往前湊了些。
“報仇?”我皺起眉頭,“他們死於礦難,要報仇也不應該找這些人。”
“哼,只要是打礦場主意的,都是仇人!都該死!”灰子冷哼。
面目扭曲,雙眼因為仇恨而放出興奮的光芒,這不是一個少年該有的樣子。
雖說營地裡的人看起來不懷好意,但他們到底都是我們的猜測,還沒有真正弄清楚他們的目的。
而且。
冤有頭債有主。
害死礦工的人,不是他們。
我沉默不語。
不過此時他們的情況看上去,還不需要我幫忙。
棍子呯呯啪啪的敲在骸骨的身上,兩個壯漢奮力的擊打著骸骨,倒也擋住了它的前進的驅使。
呯呯呯!
骸骨本身就殘缺不全,脆弱不堪。
沒幾下,就被壯漢敲散了,落了一地。
零零散散的骨頭顫了顫,便再無動靜了。
“還以為多厲害呢,就這?”
壯漢用棍子戳了戳地上的骨頭,對視一眼,不由得笑了。
“別放松警惕!”
聶醫生大步走過來,滿臉嚴肅。
“去外面遠一點的地方,挖個坑,把這些骨頭埋了,埋深一點!”
她拿出兩副一次性手套和一個密封袋,遞給兩個壯漢。
“我們沒那麽忌諱,戴上這玩意,乾活不靈便”有個壯漢不以為然。
“讓你們戴就戴!你們隊長說過,他不在的時候,你們必須服從我的安排!”聶醫生十分嚴厲。
被一個女人唬著,兩壯漢有點不爽,但礙於隊長的交代,還是拿過手套戴起來。
然後,把烏黑的骨頭撿到密封袋裡。
聶醫生打著手電,仔細的觀察,確保他們撿完所有骨頭,沒有遺落。
“務必小心!不要和骸骨有皮膚接觸!”她叮囑道。
“是,聶大醫生!”
兩個壯漢嘴上應著,轉過身卻露出不屑的神色,拿了把鐵鍬,提著密封袋走出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