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口中的山神是什麽,我必須要去問個清楚。
我讓兩隻貓先去追。
黑暗的環境,對它們沒有影響。
而且,它們跑起來可以做到無聲無息,更適合追蹤。
我則慢慢的跟在後面。
沒有李小黑的幫忙,我自然要開手電。
為了不引起胖老頭那波人的注意,當然是把光芒調到越暗越好。
在山林裡穿行了一陣子。
我聽到前方不遠處,一聲洪亮的貓叫。
是旺財的信號。
我立刻加快速度,朝那個方向跑過去。
“誰啊?”
手電光在樹叢裡晃動,少年手裡抓著根剛折的樹枝,全身戒備的盯著越來越近的光芒。
在他原本的前方,有兩雙綠油油的眼睛在黑暗裡冒光,不知道是什麽恐怖野獸。
逼迫得他停下了腳步。
而後面,又有人追過來了。
他緊張到不行。
嘩啦——
枝葉閃動,打著手電的我鑽了出來。
“你是誰?跟著我幹啥!”少年咬著牙齒,高瘦的身體緊繃,就像個面臨攻擊的小獸一樣。
“小兄弟,別誤會,我和他們不是一起的!”我露出友善的笑容,抬起雙手。
“我過來,只是想跟你打聽點消息。”
“啥消息?”少年仍是保持著原來的姿勢,戒心很重。
“你剛剛說的山神,是什麽?”
“還能是什麽,當然是這座山的山神了!”
我面露驚奇:“這世上真的有神仙?”
“當然有!你沒見過不等於不存在!”少年皺起濃密的眉毛,“你問這些做啥?你也在打這座山的主意?”
“我能打什麽主意?就算是挖礦,我一個人哪行?起碼得像那個胖老頭那樣,帶一隊人吧?”我滿臉無辜的說道。
“那你是幹啥的?”少年微微松了一些,但還是沒有放下戒備。
“告訴你也沒什麽。”
我清了一下嗓子,非常認真的說道。
“其實我一個恐怖小說家,經常會到一些有恐怖傳說的地方搜集素材。這不聽說,這山上的礦場發生過災難,陰氣重,想在這住一晚,找找感覺。”
“小說家?”
少年愣了愣,目光上上下下打量我,明顯不信。
我已經習慣了,這是大多數人聽到這個職業後的,正常反應。
“所以啊,我對你口中的山神才這麽感興趣,多好的素材啊,是不?”我笑。
“不行,山裡的事你不能寫出去!”少年卻反對道。
“為什麽啊?”
“不行就是不行!金礦的事說出去,會帶來災難的!”
“金礦?”
少年一愣,意識到自己說漏了嘴,手裡的樹枝甩了一下。
“沒什麽,你聽錯了,反正你快點走,這裡沒什麽故事給你寫!”
說完,少年扭頭朝前看了看。
那兩雙瘮人的眼睛還在,他便換了個方向,從側面走了。
“哎,小兄弟,等等。”我趕忙追上去。
好不容易找到個知道點內情的人,怎麽會輕易放過他。
“到底怎麽回事,你跟我講講嘛!這山裡有金礦的事,其實早就傳開了,你一個人藏著也沒用。”
“你都知道了還來問我做什麽?”
“把事情弄清楚,對大家都是好事,那樣就不會有那麽多無辜的人,為了所謂的金礦弄的妻離子散,丟了性命。”
“無辜?他們才不無辜,都是罪有應得!想拿走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就該付出生命的代價!”
我看得出,少年滿腔怨恨。
“礦難過後這些年,是不是一直有人來找金礦?”我想起那具烏黑的屍骨。
少年不回答,埋頭走路。
“遇難的礦工裡,是不是有你的親人?”
少年看了我一眼。
“關你啥事?你不是一個小說家嗎?問東問西的做啥!用你城裡話說,這叫隱私!”
“我的隱私,我沒必要告訴你!”
“小兄弟,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純粹就是好奇而已,你不想說,我也能逼你不是?”
我采用迂回政策,不能把人給逼急了。
“你說你一個半大的孩子,大晚上的跑到荒山來,不怕家裡人擔心啊?”
“誰說我是孩子!我已經是大人了!”少年不服氣道。
“是是是,超過18歲在法定意義上就是成年人了,看你個子這麽高,應該也滿了。”
我不跟他爭,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這麽大的孩子,最不喜歡聽別人說自己是孩子。
“就算是個大人,大晚上的在山裡邊,家裡人也會擔心吧?你無緣無故的往這跑什麽?”
“關你啥事?”
少年被我問的煩了,停下來皺眉看著我。
“我一個人在山裡呆著多無聊,碰見個人,當然想跟他聊聊了。”我笑道。
“你怎不去找那些人?”
“他們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我才不和他們一塊呢!”
同仇敵愾的態度,讓少年的臉色緩和了些。
“算你還有點良知,但這裡沒故事給你寫,你趕緊走吧。”
“這麽黑,下山也不安全,我還是等到天亮再走。你呢?咱倆可以作伴啊!”
“我不走,我要盯著他們!他們今天晚上肯定要乾壞事!”
“你一個孩你一個人能做什麽?要不,我幫你吧?”
少年很驚訝。
“你犯不著摻和進來!又不關你的事!”
“話不能這麽說!維護社會安定人人有責嘛,你都能做,我為什麽不能?”
少年看了看我:“那隨便你。”
“我和你一塊走,要真有什麽事,咱們倆相互有個照應!”
少年沒有再反對,調轉方向,朝著胖老頭他們的營地走去。
營地有很多燈光,在山裡非常顯眼。
我對兩隻貓做了個手勢,讓它們悄悄跟著。
還沒走出幾步。
“啊——”
營地那邊突然響起一聲驚恐慘叫。
非常的突兀。
少年像是知道什麽似的,拔腿就朝營地飛快跑去。
“怎麽了?”
我跟在後面,一路跑過去。
少年在營地外面停了下來,緊張而小心的望著那邊。
我望過去。
營地裡篝火好幾堆,還有好幾盞大功率的探照燈,光線很亮,足夠我們看清那邊的情況。
但詭異的是。
篝火劈裡啪啦的燃燒著,營地裡卻一個人影都沒有。
從慘叫響起到我們跑過來,大約花了十來分鍾。
這麽短的時間,他們就突然全員撤離了?
不對!那裡還有人!
篝火照射的帳篷。
裡面有一個人影在緩緩坐起。
他的身體很僵硬,一點彎都不打。
是那麽直直的起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