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被白布從頭到腳,裹滿全身。
從高高的天花板上垂落下來。
就像是被一隻被蛛絲掛住的蟲子。
眼睛嘴巴都被纏住了,隻留一隻鼻子露在外面維持呼吸。
看不見也叫不出聲,只剩下徒勞的掙扎。
恐懼就像是纏滿他整個身體的白布,將他緊緊的籠罩。
蟲子般的身影倒映在新娘的雙眸,新娘的臉色比身上的婚紗還要慘白。
顫抖的身體使得裙擺像波浪般的蕩漾。
她整個人都要垮掉了。
可她無法逃離。
雙腳仿佛生根一般,將她緊緊的禁錮在鋪滿白布的舞台中央。
“我美麗的新娘。”
變態男看著身著婚紗滿臉驚恐的霜霜,咧開嘴,露出溫柔的笑容。
“請坐,這兩個位置是留給你們的。”
隨即,他轉頭,對我和小冰做了個請的手勢。
長桌的最前排空著。
我攙扶著小冰坐過去。
背後,便是她雙眼空洞手捧血色薔薇的同事們。
淡淡的血腥味傳來。
他們個個呆若木雞一動不動,看其起來就像是僵硬的屍體。
小冰微微偏頭,似乎想知道他們是不是還活著,但又不敢去看他們慘白的臉。
頓了頓轉回臉龐,雙眸黯然的垂了下去。
我和她思索的內容不一樣。
他們小視頻拍攝團隊,一共有13人,但此刻在場的才10人。
還有三人到底去了哪裡?
如果是變態男做的,那麽接下來他們也該出現了吧。
可變態男只是靜靜的站在舞台下面,手持一捧血色的薔薇,面露幸福的笑容。
“各位。”
他清了清嗓子,拔高音調。
醜陋的臉上帶著一點驕傲和自豪,貌似想像正常的婚禮流程那樣說些感謝詞。
“今天是個重大的日子。”
“我將帶瑪利亞去一個最美麗純潔的世界。”
“這場婚禮便是見證。”
“有生之年能參與這樣神聖的婚禮,是你們的榮幸!”
變態男高傲的笑了一下,然後轉身,深深的凝視著舞台上的新娘霜霜。
蒼白的手指抬起,對著空氣點了點。
地上的紅毯移動起來,一路延伸,鋪上了舞台,停在新娘的面前。
角落裡,一台古老的手風琴,自顧的演奏起來。
低沉的樂章逐漸轉變,變成了莊嚴神聖的婚禮進行曲。
“當當當當——”
“當當當當——”
可能因為年代久遠的緣故,樂聲有些變調。
變態男抬頭挺胸,血色薔薇捧在胸前,跟隨音樂的節奏,踩著紅毯一步步走向新娘。
眼中狂熱與興奮不停的交織。
儼然一個走向新生活的幸福新郎。
然而新娘就沒那麽開心了。
大顆大顆的眼淚不停滑落,原本精致的妝容早就暈染。
眼線脫妝,被淚水衝出一片黑眼圈。
臉上的粉底也是白一塊黃一塊,顯得髒汙不堪。
更不要說,還配合著驚恐崩潰的表情,發紅的雙眼。
漂亮?
不存在的。
不用特效化妝,直接就能演恐怖片了。
但擱在變態男的眼裡,卻是這世間最最美麗的容顏。
“我的瑪利亞。”
變態男走上舞台,單膝下跪,朝著霜霜獻出血色薔薇,露出的大大的笑容。
“請嫁給我吧!”
“這個肮髒的世界配不上你!”
“我會帶你去一個最純潔美麗的地方!”
“接受我的真心吧!”
新娘霜霜身不由己,雙手顫顫巍巍的伸出,接過了那捧血色薔薇。
手指被莖稈上的尖刺扎破了,也無法拒絕。
“哦,我親愛的瑪利亞!”
“我愛你!”
變態男激動的渾身發顫,仿佛要幸福的暈過去,親吻著霜霜的手。
舌頭舔掉了指間的血跡。
手風琴變調的樂聲回蕩在昏暗的教堂。
變態男摟著新娘霜霜,臉上洋溢著極為幸福滿足的笑容,嘴巴都快翹到太陽穴了。
“變態!”小冰咬著牙齒低聲唾罵。
除了這個詞,似乎很難找到其他的詞語來形容他。
但同時,她似乎又有一絲慶幸。
慶幸舞台上的新娘不是她。
“李老板,我們就這麽乾看著嗎?”她偏頭看著我。
我想她的言下之意,不是去救人。
而是,我們應該想想辦法,趕緊離開之類的。
“這種婚禮多少見啊,看看再說。”我卻淡淡的說道,臉上並未露出任何特別表情。
小冰看不出我的想法,隻好回了句好吧。
不過,她還是比剛才稍稍鎮定了些。
大概是我的淡定給了她一些底氣。
一個面對如此古怪危險的事情,仍然面不改色的人,應該也不簡單吧。
淡淡的紅色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來,與昏黃的燭光交織在一起。
形成一種獨特的詭異的色調。
我眯眼望了一眼窗外。
月光應該比之前又紅了一些。
這種紅芒,就算滿是灰塵的窗戶也擋不住。
“到了!”
“時間終於到了!”
變態男笑起來,醜陋錯位的臉在紅黃交織的光芒中,愈發的怪異可怖。
臉皮變得皺皺巴巴的,好像整張臉都要掉下來。
這種褶皺我很熟悉。
人皮面具戴久了失去活性,便會這樣。
看來他真的不是人。
不知道那副人皮下面,到底藏著一個什麽樣的怪物。
我更加好奇了。
“接下來,就是最重要最神聖的時刻。”
變態男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收斂笑容,眼神變得無比的莊嚴鄭重。
“瑪利亞,準備好了嗎?”
他握著霜霜的手。
“和我一起,接受神的洗禮吧。”
“完成洗禮獲得神的認同,我們就能一起到達那個最聖潔的世界。”
漆黑的瞳孔中綻放出異彩,變態男仰起頭,盯著垂掛在上方的人形蟲蛹。
被層層白布包裹的獵物不時動一下,仿佛瀕死掙扎。
“最至高無上的神,我向你獻出最熱的鮮血。”
“懇請您接受我們最真摯的誠意.”
變態男用古怪的語調,仿佛祈禱一般的呼喊著。
一把鋒利的菜刀飛了起來,懸在人形蟲繭的頸邊。
霜霜的眼神陷入絕望。
她張大嘴巴,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用口型向舞台下面的人發出求救。
“救命.”
小冰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握著水果刀,指骨已經發白。
而坐在他身旁的我,看起來非常的平靜。
月光更紅了。
將整個教堂渲染的一片緋紅。
就連菜刀反射出的,也是紅光。
樂聲激昂。
“開始吧!”
變態男一聲高呼。
菜刀朝著人蛹的脖頸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