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著大風穿過村口。
這裡的風,不比晚上的小。
刮在臉上隱隱生痛。
同樣,到了村裡以後,風立刻就小了很多。
我們沒在其他地方耽擱,直接去那間老屋子。
到了雜草叢生的院裡,一眼就看到了那張陰沉沉的太師椅。
即使是白天,陽光也照不進破爛的房老屋。
一到門口,就能感受到那股幽幽涼氣。
那張黑色的太師椅,靜靜的立在屋子中央,到處都是灰塵碎屑,但椅面上卻一塵不染。
乾淨的讓人心中發毛。
老黃臉色凝重,從破麻袋裡拿出一炷香,點燃後朝著太師椅拜了拜。
然後把香插在了牆角,說了聲打擾了,這才抬腿跨進門裡。
老黃這一系列動作後,蘇森特地看了我一眼。
昨天我和他進門的時候,可是百無禁忌,啥也沒做。
穿過老屋,來到後院。
老黃的身體一下子僵住。
水井旁邊的那棵老桑樹,樹乾上滿是深深的刀痕,看起來千瘡百孔十分可憐。
樹腳下的土壤松松的堆積,旁邊有很多裝著人類骸骨的透明袋子。
不過那些紅色的類似血液的液體,已經乾涸了。
不然,看起來更嚇人。
老黃回頭,狐疑的看了我們兩個一眼。
“老黃師傅,咱們現在就開始?”我走過去道。
“莫慌。”
老黃抬頭看了一眼天色,又圍著水井轉了一圈,沉聲道:“要等一等,現在快正午了,正午不下井。”
蘇森不解道:“按陰陽學說,正午不應該是陽氣最充足的時候嗎?”
“盛極而衰,陽極而陰,中午和午夜都屬於陰陽交替的時候,不適合做這些事。”
老黃點了一杆旱煙,坐到一旁吧嗒吧嗒抽起來。
我向蘇森點點頭,老黃說的有道理。
蘇森也只能按捺急切的心情,耐心等待。
此時,雖然外面陽光燦爛。
但整個封村的上空,卻恰好多了一塊烏雲,把陽光給遮住了。
整個村子依然陰沉沉的。
空氣中飄散著淡淡的異味,裝在密封袋的灰白色骸骨,在風中微微的搖晃。
整個村子一片死寂,只有風的聲音。
蘇森不停的看時間。
正午12點一過。
“黃老先生,時間過了,可以開始了嗎?”他對著老黃催促道。
老黃抬頭看了一眼天色,慢悠悠的站起來。
“可以了。”
“你們先把石頭搬開。”
“好咧!”
蘇森和我一起,合力去搬那塊壓在井上的大石頭。
和昨晚不同,沒有碰到任何阻力。
很順利的,一次就搬開了。
黑黝黝的冒著寒氣的井口,暴露在天光下。
但那股潮氣沒有了,也聽不見水聲。
老黃走過來,手裡拿著個電筒,打開朝著井裡照。
讓我們驚訝的是。
這次,老黃手裡就是個普通的電筒,射程不是特別遠那種。
竟然直接照到了井底。
隱約可見,井底滿是落葉和枯枝。
“怎麽會這樣?昨晚我們來的時候,井裡還有水聲。”蘇森皺起了眉頭。
一座枯井,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下面有沒有人直接就能看到,還需要人下去打撈?
“難道這口井只有晚上才有水?可晚上下井的話,未免也太危險了吧。”我也感覺不妙。
“現在就下。”
老黃看了幾眼後卻開始準備東西了。
“什麽?現在?”
我和蘇森都疑惑的看著他。
“有些井下,側面有暗道。”老黃從麻布袋裡掏出一捆很結實的麻繩。
這繩子好像是他自己編的,麻線中間加了一些紅色和黑色的線。
他看了看那顆千瘡百孔的老桑樹,搖了搖頭,把繩子的一端綁在了老屋的柱子上。
這片房屋沒有倒塌,柱子還能撐著屋頂,看起來比老桑樹還是要可靠一些。
“你們誰跟我下井?”
老黃拿眼看我們。
“我!”
我和蘇森同時道。
“還是我去!”我把蘇森拉到一邊,“井下充滿未知,萬一有危險,我比你更能應付。”
“現在是白天,你一個人留在上面,應該也不會有什麽事。”
“李老板,我知道你有本事。但凡事就怕萬一,如果你真出什麽事,我”蘇森不放心。
“我碰到的危險還少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安心,“我可不是衝動,這是綜合考慮,我比你更適合下井。”
“萬一有什麽東西冒出來,你能對付嗎?”
“如果不能,別說能不能找到喬寧薇,你和老黃都得出事!”
蘇森吸了口氣,糾結一番後才點頭。
“李老板,量力而行,莫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囉囉嗦嗦,你怎麽變得比女人還囉嗦?大偵探機智冷靜的風范哪裡去了?”
我擺了擺手,走向老黃。
“黃老師傅,我和你下去。”
“你身帶陰氣,比他合適。”老黃看了我一眼,似乎笑了下,然後把一條特製的麻繩扔給我。
我學他的樣子,綁在腰間。
然後,戴上頭燈。
由於現在井下沒有水,氧氣罩一類的東西用不著了,倒也輕松。
最後,老黃拿了根可以伸縮的鐵鉤子在手裡,對我點點頭。
“可準備好了嗎?”
“沒問題!”
“我先下去,你在後面。”
老黃來到寒氣幽幽的井口。
“好,你小心!”
老黃朝手心吐了點口水,搓了搓後,抓住井沿,很麻利的爬上去。
然後反過身,卡在井口抓住繩子。
確定繩子綁的夠牢固以後,他才松開腿,一點一點的往下沉。
我和蘇森趴在井邊,看著他慢慢的滑到井底,身影逐漸被昏暗吞沒。
總感覺是去了另一個世界。
“我也去了。”
我對蘇森說了聲,也有樣學樣,抓著繩子朝井下滑去。
寒氣逐漸將我包裹。
這口井很深,大約有十幾米。
花了一陣時間,我和老黃一前一後到了井底。
雙腳落地,踩在厚厚的落葉上,感覺怪怪的,這觸感,像是踩在人的身上似的。
井下的空間比我想的大一些,約莫有六七個平方。
越往上,空間才越窄。
井口變成巴掌大一塊天空。
蘇森的腦袋就趴在井邊,逆著光,只能看到一個輪廓,看不到神情。
“你們小心,有什麽情況,立刻拉繩子——”
他的聲音遙遠的仿佛從另一個空間傳來,在井裡回蕩。
我對他晃了晃手電,表示收到。
然後和老黃一樣,仔細打量這片井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