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森皺眉看著這堆灰白的人骨。
頭骨的顏色,和身體的骸骨的顏色明顯不一致。
身體上的骨頭要更破敗一些,似乎腐化的更快。
“隻憑一副骸骨,我無法判斷,死者是被人砍頭而死,還是死後才被砍下頭顱的。”
“但很明顯,頭骨沒有和身體一起埋在樹下,而是藏在的別的地方。”
“凶手為什麽要這樣做?”
“如果放到一般的刑事案件中,凶手這樣做通常為了泄憤、不想警方查出被害人身份、變態等”
“但放在這個村子,我總感覺沒那麽簡單。”
“骸骨是一名男性,年紀在30-40之間,身高不低,生前應該是個比較強壯的人。”
“這樣的人被砍頭,說明凶手比他更加強壯,或者他被人下藥打暈”
“不管為什麽,總之,咱們現在可以確定,喬寧薇有很大的幾率在水井裡。”我擺了擺手,“這才是最重要的。”
“水下打撈需要極其專業的技術和裝備,特別又是井下這種地方,咱們還是白天找專業人士幫忙吧。”
蘇森微微歎了口氣。
“水下,七天,真的沒有希望了”
“那今晚咱們就先到這?”
蘇森還有點不甘心,道:“要不,再在村裡走走?看看還有沒有別的線索?喬寧薇在水井,也只是咱們的推測。”
“行。”我沒反對。
他出錢,他說了算。
蘇森拿出更多的密封袋,將挖出來的骸骨全部包好,不過並未帶走,就放在樹乾旁。
我們把泥土堆回去,拍了拍手走出後院。
沒有離開老屋,而是在屋子裡尋找更多的線索。
這個村子的房屋都修建的很高大,加上東西差不多搬空了,顯得更加陰森空蕩。
骸骨埋在後院,要麽凶手是這所屋子的主人,要麽死者是屋子的主人。
當然,他們也有可能根本就是一家人。
老屋垮了一半。
但從規模上看,也有四五個房間,殘留的家具做工都還不錯,不算貧窮人家。
時隔多年,線索太難找了。
我們轉了兩圈都沒什麽收獲,唯一的發現,就是這戶人家有小孩。
蘇森在牆角的散落的磚塊當中,找到一個爛了的撥浪鼓。
木質的手柄上,刻著孩子的小名。
可兒。
“不會這麽巧吧!”我和蘇森不由得對視一眼。
喬寧薇同行的女同學,就叫薑可可。
“不管是不是巧合,這位薑可可同學需要重新調查了。”蘇森用密封袋把撥浪鼓裝起來,收進背包。
其他再無發現,我們終於離開這所老屋。
打著手電,隨意在夜風嗚咽的村中轉悠,我開始尋找李小黑的身影。
這孩子去那麽久了,怎麽還不回來?
正想著,旁邊的荒草突然響起異動。
窸窸窣窣的。
有什麽東西在裡面跑過。
“誰?”
我大喝一聲,把手電照過去。
一個小小的黑影蹲在草叢中,從體型上來看,有點像小黑。
但腦袋又不太對勁。
“那是什麽?”蘇森的神經再次緊繃。
“過去看看。”我抽出長刀背在身後,謹慎的朝著蹲在荒草的小黑影靠近。
手電光一點點的探進草叢。
一張面無表情的怪異臉龐露了出來。
嗖——
黑影像受驚的小獸,飛快的跳開,消失在黑暗中。
草叢裡,剩下那張怪臉在微微的搖晃。
我走近一看。
原來是張面具。
面具是木製的,打磨成人臉的形狀,眼鼻處沒有打孔,而是在表面描繪出人的五官。
明明眼睛呆滯無神,但嘴角卻要往上翹,如同強顏歡笑一般,怎麽看怎麽詭異。
“面具?”蘇森皺著眉頭,“這個村裡,下葬的死者都會戴上面具,逃走的看起來像個小孩,也是鬼?”
“可能是小鬼,不過這個面具明顯是成人的大小,怎麽會戴在小鬼的臉上?”
“會不會就是那所老屋的孩子?雖然撥浪鼓上刻著可兒二字,也許真的是巧合。”
“誰知道呢,要是能找到從封村搬出去的人,打聽下消息就好了。”
“還用你說,我已經安排人去辦了,希望明天就能有消息。”
“這個面具怎麽辦?”
“感覺不太吉利。”
蘇森現在對於這種,出現在死人身上的東西非常敏感,拿出手機拍了幾張照片,不打算帶走。
“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古怪的東西冒出來?”蘇森看了看黑暗的四周。
“不過我知道李老板你還撐得住,所以我們再在村裡呆一會吧。古怪暴露的越多,線索就越多。”
我聳了下肩膀:“只要你撐得住,我沒問題。”
我們繼續在村中行走,也進一些老屋看看。
過了一陣後。
李小黑終於回來了。
悄悄的跑到我的腿邊,蹭了蹭我的褲腳。
滿身的泥土,臉都弄花了。
“發現什麽了嗎?這麽久才回來!”我蹲下來小聲道。
李小黑點點頭,伸出沾著泥濘的小手,指向一個方向。
“你不會真的挖墳了吧。”
我笑了笑,站起來對蘇森招手。
“快來,我的線人又發現!”
“線人?就在這?”蘇森愣了一下,看了看黑暗的四周,沒發現其他人。
但還是調整情緒問道:“什麽發現?”
“先跟我走。”
李小黑已經朝前跑去,我跟上。
“李老板,你等等我。”蘇森小跑著追了上來。
穿過村中的土路,來到一所與其他房屋間隔稍遠的房子後面。
李小黑停了下來,朝我指了指前頭。
我把手電照過去,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一個個大小不一的墳包,出現在冷冷的光芒中,少說也有二三十個。
墓碑歪斜,碎石滿地,雜草叢生。
乍一看去,如同被遺棄了的怪物頭顱。
“這裡就是封村的墓地?”
李小黑把每個墳包都指了一遍。
“什麽意思?每個墳都有問題?”我撓了撓頭。
李小黑點點頭,跑到前面,鑽進一個破損的墳墓當中,很快帶著一塊面具出來。
我在蘇森異樣的目光下走過去。
那塊面具與我們之前看到的一樣。
沒有鑿刻眼洞和鼻子處的出氣孔,整個臉上的五官都是畫出來的。
雙目無神,卻嘴角上翹。
淒苦的強顏歡笑。
“這裡有戴面具下葬的習俗,墳墓裡有面具不是什麽問題啊。”我不解。
李小黑歪著頭想了想,忽然眼睛一亮。
伸手拍了拍腦袋,然後搖頭。
我愣了愣,脫口道:“你是說,這些墳墓裡的死人都沒有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