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不好意思。”

  接待室裡，一個微胖的護士態度很好的向我解釋。

  “現在是統一的午餐時間，為了病人養成規律的作息，我們在苗小輝就餐過後，再帶他來見您，能不能麻煩您等一會？”

  “沒問題。”我點點頭，這不是什麽大事。

  “感謝您的理解，我也給您打一份飯吧，讓您一直空著肚子等，怪不好意思的。”

  “謝謝。”

  微胖護士離開接待室，不到十分鍾，便端著一個金屬餐盤小跑回來。

  “您先吃，我那邊有點事情要忙。”

  好像有急事，她氣喘籲籲的跑回了食堂。

  食堂那邊傳來一陣叮叮咚咚的混亂聲響，好像是桌子被掀倒，餐盤落地的聲音。

  混亂中還夾著人大喊大叫的聲音。

  大概是病人鬧事吧。

  我沒在意，把餐盤放在桌子上，準備嘗嘗精神病人的夥食。

  兩葷一素一湯，還配了一個小蘋果，其實還不錯。

  我撕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袋，剛夾起一塊肉。

  呯！
  身後的接待室大門，被人重重關上。

  “別吃！”有個很神經質的男人聲音，從後面傳來。

  我愕然回頭，看到的卻是一個身穿白大褂的男人。

  脖子上掛著聽診器，一隻手揣在衣兜，好像握著什麽東西，略帶蒼白的臉繃的很緊。

  好像時刻都在提防什麽。

  “別吃什麽？”我放下筷子，奇怪的看著這個醫生打扮的人。

  “千萬別吃他們給你的藥，這裡的人都是瘋子！”男人很神秘的說道。

  “他們是誰？”

  “瘋子，瘋子！不要上他們的當！”男人像是聽不懂我的問題，很神經質的瞪大眼睛。

  瞳孔在微微顫抖，眼球上有很多紅血絲。

  這人精神狀態不正常。

  我皺了皺眉，目光向下移動。

  那人的白大褂下面，卻是藍白條的病號褲。

  “聽到了沒？我在和你說話！不要相信他們！他們都是瘋子！”

  男人很生氣我對他的無視，緊握的手從衣兜裡拿出。

  那竟然是一把鋒利的手術刀。

  “聽到了。”我冷靜的回答，同時慢慢站起來，朝門口移動。

  “你想幹什麽？”男人很警惕，歪著脖子盯著我，語無倫次，“不能放他們進來，你想開門？”

  突然，他眼睛瞪的極大。

  “你，你和他們是一夥的！”

  鋒利的手術刀，劃過一條冷冷的弧線，猛然朝我扎來。

  我靈活閃過，並出手擒住了男人的手腕，然後重重向後一掰。

  “啊！”

  男人吃痛松手，手術刀落在地上，被我一腳踢開。

  “你這個瘋子！瘋子！”

  “我跟你拚了！”

  “我要殺了你！”

  男人卻愈發瘋狂，聲嘶力竭的咆哮，拿出拚命的架勢和我糾纏。

  好在接待室的混亂，很快引起了外面的注意。

  “快，保安，這邊還有個發狂的病人！”推開門的胖護士，見此情景，立刻驚呼起來。

  很快兩個健壯的保安跑進來，熟練的製服了發狂的男人。

  “你們這些瘋子！”

  “我要殺了你們！”

  男人仍在含混不清的嘶喊著。

  胖護士上去給他注射了一針鎮定劑，眼中的光慢慢散開，他身體逐漸軟了下去，直至閉上眼睛。

  “李先生，你沒受傷吧？”

  保安帶走昏睡的男人，胖護士趕忙緊張的詢問我的情況。

  “幸好你們及時趕到，我沒事。”我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胳膊。

  “發生這樣的事，真是太抱歉了。”胖護士滿臉歉意。

  “對於具有攻擊性、病情嚴重的病人，我們都另外看管的，真不知道今天是怎麽回事，讓他給跑出來了。”

  “我沒什麽，倒是你們天天面對病人，豈不是很危險？”

  “也不是，這種程度的狂躁病人數量極少的，大部分只是癡呆或者舉止怪異而已。”

  胖護士拿起掃帚把打翻的食物清掃乾淨，拿著餐盤要給我重新打一份飯。

  “不用麻煩了，如果苗小輝已經吃過了，就安排我們見面吧。”我擺了擺手。

  經過這個插曲，我也沒什麽心思吃飯了。

  “實在抱歉，我這就去安排。”

  胖護士拿著餐盤匆匆跑了出去。

  接待室裡殘留著食物的味道，我在外面等待。

  混亂被快速壓製，精神病院重新安靜下來，整個過程不到半小時。

  這速度，稱得上很迅速很專業了。

  其實這裡環境不錯，三面環山綠樹蔥蔥，遠離喧囂空氣清新。

  唯一不便的是，太過偏僻，只有一條路進出。

  “李先生，苗小輝在他的病房等您，請隨我來。”

  不多時，胖護士小跑著回來。

  “好的，謝謝。”

  “客氣了，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胖護士笑了笑，顯得很憨厚。

  “苗小輝的情況怎麽樣？”

  “還算穩定，不鬧事，配合吃藥，算是非常好管理的病人了。不過，他涉及到一樁命案，為了大家的安全，他現在是單獨住一間病房。”

  胖護士認真叮囑。

  “待會您和他見面的時候，也千萬別刺激他，謹防發生意外。”

  “好的，明白，我帶了些他的玩具和用品，希望對他的病情有幫助。”

  說話間，我們到了苗小輝的病房。

  404號病房。

  苗小輝癡癡呆呆的坐在床上，雙手抱著膝蓋，剃了個平頭，整個人瘦了一圈。

  “小輝，你還記得我嗎？”我走過去，微笑著對他說道。

  隔了兩秒，苗小輝才緩緩轉過頭來，愣愣的看著我。

  眼神渙散沒有聚焦。

  “小輝，我是你的同學，李小風啊。”

  苗小輝還是保持著癡傻的表情，只不過，瞳孔有了微微的抖動。

  “你看這些玩具，是不是你喜歡的？”我從袋子裡拿出他的東西，放在病床上。

  苗小輝像慢動作一樣，緩緩低下頭，眼神終於有了一點波動，胖胖的手伸出，抱住那個發臭的小枕頭。

  好像在陌生的環境裡，找到一絲安全感，他緊緊抱著小枕頭，露出傻氣的笑容。

  “小輝，這些東西都是你媽媽讓我帶給你的，你想不想媽媽，要不要給她打個電話？”我繼續笑著說道。

  可苗小輝的臉上不但沒有半點驚喜，反而浮現出深深的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