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文源說完以後,便陷入了沉默當中。
蕭哲逸也不再說話。
曹子修和桂雲直接就沒開口,好像已經無心再說什麽。
等待。
現在能做的就是在黑暗中靜靜的等待。
好像無論此刻是什麽心情。
緊張,恐慌,害怕,激動,興奮,焦躁,忐忑
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
所有人陷在粘稠的黑暗中,默不作聲。
狹窄的樓道裡,只剩下長短不一的呼吸聲。
安靜,但不平靜。
嘩啦——
說不清過了多久,鐵鏈晃動的清脆碰撞聲終於響起。
盡管很輕微,但在此時這種絕對安靜的環境下,是如此的清晰,甚至悅耳。
來了,苗小輝終於來了。
吭哧吭哧的喘氣聲、鐵鏈碰撞的聲音,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
“13!”
很大的一聲喊。
這個二百斤的傻孩子,在所有人的期待下,終於找到了13層階梯,趕上了大隊伍。
氣喘籲籲。
氣喘籲籲。
粗重的喘息聲,攪動人心,氣氛一下子變得緊張凝重起來。
隔了一會,才有人弱弱的開口。
“可以揭開眼罩了嗎?”是蕭哲逸。
隔了幾秒,才有人回答她。
“應該可以吧。”是曹子修的聲音,“我們數一二三,一起揭開眼罩。”
“好。”
其他人陸續回答。
“1,2,3!”
眼罩揭開,感覺瞬間清爽了很多,我立刻打開手電。
冷白的光芒在樓道裡亮起。
在黑暗裡呆的太久,突然有了光亮,猛然一下還有些不適應。
我眯起眼睛,第一時間尋找身上有傷口的人。
其余的人背對著我,也不同程度的眯著眼睛,把手擋在眼前。
幾秒後,大家陸續適應了光線,相繼打開了自己手中的電筒。
幾束光芒交織,狹窄的樓道裡一下子明亮起來。
在這種冷光的映照下,每個人的臉都顯得很慘白,彼此對望,眼神裡帶著茫然。
我不動聲色的觀察了所有人,正面沒有傷口。
“所有人都找到多出來的樓梯了,然後呢?”蕭哲逸的馬尾已經散亂了,不安的望著四周。
“等等吧,應該會發生什麽。”高文源焦急的皺起眉頭,一改之前的淡定,甚至背著畫架急切走向走廊,想要尋找什麽。
走廊,也就是陽台。
他露在外面的身體,沒有傷口。
但不保證,隱藏在畫架後面。
“發生什麽?”蕭哲逸惶恐不安,很冷似的抱著肩膀,側了側身體,看向走廊。
她的身上沒有傷口。
“小逸,不管發生什麽,我都會保護你的。過去是,曾經也是,永遠不會變!”
曹子修走到她的身邊,堅定的對她說道。
“過去?”蕭哲逸似乎被他氣樂了,十分好笑的看著他:“過去你不欺負我就是好的了,什麽時候保護過我?”
“你會明白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了。”
曹子修再一次強調這句話。
這個時候,他的後背正好映入我的視線。
沒有傷口。
不是他。
那就只剩桂雲了。
不過,桂雲正背靠著牆壁,一臉苦澀,我看不到他後背的情況。
“什麽也沒發生,有魔法的階梯會不會是假的?”桂雲看了看四周,惱火的說道。
“不可能!”高文源無法接受般的大喊起來,“一共四層的樓梯,我們爬了那麽久才到三樓,好不容易才找到的13級階梯,怎麽可能是假的?”
“我就是這麽一說,你這麽激動幹什麽。”桂雲瞪了他一眼。
凶手就在他們二人之中。
只要確定其中一個,就知道真相了。
我抬頭望了一眼天花板。
斑駁的牆頂上,倒吊著一個渾身漆黑的鬼娃娃,隱藏在光線昏暗的位置。
我朝上面使了個眼色。
短小靈活的四肢,飛快的滑動,李小黑如同在平地上爬行一樣,在天花板上悄無聲息的行動起來。
他停在誰的頭頂,誰就是凶手。
我不好一直盯著天花板,用余光小心的瞟著。
眼看著李小黑距離那兩人越來越近,我的心也呯呯的跳了起來。
“我完成遊戲了,是不是能拿獎品了!”
可這時,苗小輝卻突然伸手,抓著我的衣服,天真而興奮的問道。
“快了,還有最後一步。”
“我要獎品,我要獎品,累了,累了”苗小輝卻沒有耐心再等待,抓著我哭鬧起來。
“小輝,堅持住,馬上就好了。”我一邊安慰著苗小輝,一邊迅速的瞟了一眼天花板。
李小黑已經停了下來。
懸在一個人的上空。
原來是他!
心中猛烈的震顫,但似乎又理所當然。
我竭力的控制著內心的波浪,迅速的收回目光,沒有多看那個人一眼。
“我要獎品,獎品,啊啊啊”
苗小輝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甩著四肢耍起了渾,渾身都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眼淚鼻涕一起流了下來。
“小輝,會有獎品的,再等一會,真的一會就好了。”蕭哲逸看不過去,拿出剩下的餅乾,塞到苗小輝手裡。
苗小輝哭哭唧唧了幾聲,大概還是餓了,雙手抱著餅乾啃起來,暫時忘記了其他。
不過,他一直呆在樓道口,沒有靠近陽台半分。
顯然這種對於墜樓的恐懼,已經變成了本能。
蕭哲逸守著苗小輝,盡管她自己也害怕,但還是不忘照顧他人。
在這七人當中,她算是最善良的。
曹子修寸步不離的跟著她,一臉戒備的望著四周,如臨大敵般的模樣。
蕭哲逸有些無奈,但也沒有那麽多精神去管他。
看了他們兩眼,我的目光移開,走到陽台,有意無意的站在高文源的身邊。
“為什麽還不開始?”高文源雙手緊緊抓著欄杆,使勁的望著樓下那兩具屍體。
屍體身下的血液停止了流動,組成了一個詭異的大字。
魂。
“高老師,你一直背著畫架不累嗎?要不要放下來,休息休息?”我看著他,似笑非笑的問道。
高文源身體一震,頓了兩秒,才緩緩的轉過頭,一臉陰沉的看著我。
“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好像知道很多的樣子。”我依然是那副笑容。
“都到了這種時刻,不妨跟大家坦白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