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樓有人在哭？
  樓道裡只有牆角安全通道指示燈亮著，綠幽幽的光芒，只能照亮腳下那一塊小小的空間。

  “嗚嗚嗚”

  哭泣聲很克制，透著傷心和委屈。

  聽聲音是個女性。

  病人？

  我放慢腳步，小心的走上去。

  轉角處的樓梯上，有個身著護士服的年輕女性，在埋頭低聲哭泣。

  在她的旁邊，還放著一個裝藥物的小托盤。

  看樣子，也是值班護士。

  “你怎麽在這哭啊？”我走過去，輕輕說道。

  小護士嚇了一大跳，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小臉，手足無措的看著我。

  我留意到她胸牌上的名字。

  藍沫凝。

  “藍護士，你怎麽了，工作上遇到什麽困難了嗎？”我用假聲，非常和藹的問道。

  “你是.李主任。”

  由於我全副武裝，藍護士看了一眼我的胸牌，才認出來我是誰。

  “李主任，我，我沒耽誤工作，我看著病人把藥都吃下去了，才走開的。”

  她擦了擦眼淚，連忙解釋，生怕我責罵的樣子。

  吃藥？

  “怎麽，之前有病人不配合吃藥嗎？”

  “嗯。”藍護士點點頭。

  “有些病人精神狀況不好，不配合吃藥和治療。吃藥都是為了他們好，是我自己沒用，被他們的樣子嚇到了，才，才導致工作的疏忽，是我不好，護士長已經批評過我了。”

  “有病人為了不吃藥而發狂？”我問道。

  “也不是發狂，就是哭，求我別給他們藥李主任，你放心，我再也不會被他們騙了。”

  藍護士保證道。

  “不怪你，如果他們知道什麽是好，什麽壞，就不是精神病人了。”我笑了笑。

  “你沒有必要放在心上，更沒必要因為這種事一個人躲著哭。”

  “我，其實，我只是想家了。”藍護士很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一個月沒回家了。”

  “怎麽會，你沒有假期嗎？”

  “我，我只是實習護士，這個工作機會，是我姨媽，啊不，護士長好不容易才給我爭取到的。”

  “這離市區遠，一來一回的要花不少的時間，護士長讓我把三個月的實習期通過了，再休個長假回家。”

  “這交通是挺不方便的。”我點了點頭，“院長吩咐我來查房，你去休息吧，病房這邊有我。”

  “謝謝李主任！以前遠遠看著，還覺得您挺高冷的，現在我發現您人真好！”

  藍護士心情好了很多，拿著托盤腳步輕快的下樓了。

  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我微微思索了一下。

  病人拒絕吃藥，這是一個疑點嗎？

  接著，我提起腳，幾步到了四樓。

  走廊裡空無一人。

  黯淡的白光灑在淺藍色的塑膠地板上，整棟大樓安靜的可怕，仿佛那些病房裡根本沒有人。

  我來到404病房門口。

  通過門上的窗口，朝裡看了一眼。

  病床上靜靜的躺著一個人，身形略肥胖。

  左右看了看，我推門而入。

  走到窗邊拉上窗簾，我打開床頭燈，然後才回到病床邊，小聲呼喚。

  “小輝.”

  話到一半，卻卡在嗓子裡。

  病床上的胖子是一張陌生面孔，根本不是苗小輝。

  我皺了皺眉。

  上午我來看望苗小輝的時候，他還住在這，晚上就換人了。

  是巧合，還是院方故意的？
  “喂，張小強，醒醒。”我看了床頭上的名牌，喊了兩聲胖子。

  但胖子睡的很沉，對我的聲音根本沒反應。

  我又推了推他，還是一樣。

  “睡的這麽沉，不太正常，難道用藥了？”我立刻想起藍護士的話。

  看著病人把藥吃下去，才能離開。

  這些藥有問題？

  但單獨隔離的，都是有潛在危險的病人。給這樣的病人吃鎮定安眠的藥，似乎也沒毛病。

  這些疑點，都不算什麽。

  我關掉床頭燈，迅速離開404病房。

  然後，我把4樓的其他病房，全部檢查了一遍。

  有的病房空著，有的住著一兩個病人，都睡著了，沒有苗小輝的影子。

  我返回三樓，這裡的病人也睡著了，而且，都像是睡死過去了一樣，對什麽動靜都沒有反應。

  苗小輝不在三樓。

  我返回二樓，依然沒有找到他。

  住院樓一共有八層。

  我通過樓梯爬到到五樓六樓，以及七樓，都檢查過了，只有沉睡的病人，沒有苗小輝。

  還有最後一層。

  如果苗小輝還是不在，問題就大了。

  我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繼續往上爬。

  然而，到了八樓樓道口，才發現這裡有一道很厚的金屬門。

  並且是鎖上的，需要密碼才能打開。

  我皺了皺眉，沒有亂試密碼，返回七樓，進入電梯。

  但無論我怎麽按八樓的按鈕，電梯依然一點反應都沒有，好像也被鎖上了。

  八樓一定有問題！

  院長肯定知道密碼，我得馬上回辦公室去。

  乘坐電梯回到一樓。

  胖護士和藍護士都在護士台坐著，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見我從電梯出來，不約而同從椅子上站起來。

  “李主任，病人都還好吧，沒什麽問題吧？”胖護士笑著問道。

  “沒事，都睡著了，很好。”

  我擺了一下手，正準備離開。

  “那就好哎，李主任，你先別忙走。護士長說你查完房沒事的話，去找她一下，她休息室那邊等你。”

  胖護士叫住我。

  “護士長找我什麽事？”我皺了皺眉，轉過身問道。

  “這我不知道，她沒說，但看起來挺著急的，你去看一下吧。”胖護士依然笑著。

  “但院長讓我查完房，先去給他匯報情況。這樣吧，麻煩你們先跟護士長說一聲，我去回復了院長，馬上就去找她。”

  我也笑了笑。

  “這”胖護士面有難色。

  “我去跟護士長說吧，李主任，您先忙您的。”藍護士站出來說道。

  胖護士看了她一眼，笑容有點變味了。

  “喲，小藍，你啥時候跟李主任這麽熟了。”

  “你別瞎說，我們不熟，大家都是同事，順手幫個忙而已。”

  “謝謝。”衝藍護士感激的點點頭，我飛快離開住院部。

  小跑著回到辦公樓。

  樓裡漆黑一片，只有院長室亮著光。

  裡面很安靜，女病人靜靜的坐在沙發上，頭歪向一邊，好像睡著了。

  我放心的溜回隔壁辦公室，直奔最後一張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