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裡的樹木，左右搖晃。

  樹葉摩擦，發出令人不安的沙沙聲。

  什麽東西要來了？

  我的心提了起來，目不轉睛盯著那片林子。

  但樹木搖晃一陣後，停了下來，並沒有什麽可怕的東西鑽出來。

  相反，很平靜。

  “可能是什麽野獸吧，看到這邊有火，就不敢過來了。”老易皺著眉頭揣測道。

  但他的表情分明表示，他自己都不相信這番推測。

  “這山裡有什麽野獸敢亂跑？還有，有什麽野獸敢跑進那片林子？”

  我搖了搖頭。

  “總之，今晚不會平靜了。”

  我拿出壓縮餅乾，分給老易一包。

  “多吃點，萬一有什麽事情，才有力氣應對。”

  老易點點頭，把旱煙踩滅，拿過壓縮餅乾啃起來。

  這東西就別想好吃了，簡直就是味同嚼蠟。

  我們一邊啃著，一邊盯著四周的動靜。

  樹林那邊依然很平靜。

  小溪也很平靜的流動著。

  仿佛之前發生的一切，以及窸窸窣窣的聲響，都只是我們的錯覺。

  但我們都很清楚，這不可能。

  吃掉一包餅乾，喝了兩小口水潤潤嘴巴。

  又往火堆裡添了些柴火。

  坐在溫暖的火邊，又吃飽喝足，人是最容易犯困的。

  等了好一會，都沒有什麽事情發生。

  困意漸漸的襲了上來。

  我打了個哈欠。

  老易打了個哈欠。

  林小夢和易偉睡著的沉穩鼾聲，輕輕傳來。

  似乎一切都在暗示我們。

  快睡覺。

  快睡覺。

  眼皮越來越沉重。

  四周的景象變得越來越模糊。

  意識在渙散。

  這輩子好像從來沒有這麽困過。

  我也不知道自己何時閉上眼睛的。

  竟然沒有做夢。

  一覺醒來，天已經亮了。

  “李老板，你醒了，我們可以繼續上路了。”老易放下旱煙，背上黑布包，拎起砍柴刀。

  似乎等我已久。

  旁邊，林小夢攙扶著易偉。

  易偉已經醒了，臉色不太好，但活動沒有問題。

  “你們這麽快就準備好了？怎麽不早點叫醒我？”我心裡感覺怪怪的。

  “想讓你多休息一會嘛。”林小夢笑了笑。

  不知道為什麽，我感覺她這笑容，和昨晚溪水中的人皮的笑容有些相似。

  昨晚居然什麽都沒發生。

  著實讓我意外。

  “李老板，走吧，白骨塔就在前面不遠了。”

  老易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再次催促道。

  “好。”

  一行四人，沿著小溪出發，朝著上遊走去。

  溪水清澈無比，波光粼粼。

  但總有一些黑影，從水底一閃而過。

  溪邊沒有樹木遮擋，陽光很好。

  一抬頭，就能看到湛藍的天空白雲飄。

  竟有些風和日麗的味道。

  我們四人沿著溪邊走，他們表情輕松，就像是在郊遊一樣。

  還沒走多久，前面就隱隱出現了一座白塔。

  “李老板，看到了嗎？”

  “前面就是白骨塔了。”

  老易的臉上笑容舒展。

  “這麽快？”我驚訝不已。

  終於要到達目的地了，可我卻總感覺哪裡不對勁，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抬頭看他們三人，沒看出任何有問題的地方，但卻總感覺他們變得很陌生。

  到底是哪裡有問題呢？
  我一邊走，一邊思索著。

  幾步路以後，目的地竟然就到了。

  等我再抬頭的時候，居然已經身處白骨塔下方。

  快的不可思議。

  “李老板，這裡就是白骨塔了。”老易微笑著。

  “哦？”

  我眯起眼睛打量。

  白色的各種骨頭做成的小塔，聳立在藍天之下。

  “這就是白骨塔？”

  塔的下方，一扇白色的大門虛掩著。

  “李老板，進去吧，我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他們三人站在一邊，對我擺擺手。

  我伸手推開大門。

  灰塵抖落。

  厚重的木門在一陣吱吱嘎嘎的聲響中，緩慢打開。

  裡面出乎意料的，並不是恐怖的場景。

  青燈古佛。

  有一個白衣女子，坐在佛下念經。

  那美麗的背影，十分眼熟。

  “是誰？”

  我忍不住邁步，跨進門裡。

  “李老板，走好。”

  門外的三人面帶僵硬的微笑，齊刷刷的對我揮手再見。

  我突然感覺到一股莫名的恐慌。

  “不，等等.”

  但我已經沒有機會出去了。

  回過身，大門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是另一個女子的背影。

  利落嬌俏的短發，玲瓏有致的身材，坐在酒吧之中，手裡拿著一杯酒在輕輕晃動。

  “她是.”

  我驚駭無比。

  一時間呆在原地。

  怎麽回事？

  這裡不是白骨塔嗎？為什麽我會見到她們？
  內心掀起了驚濤駭浪。

  好一會，我才回過神來。

  這裡的路只有兩條。

  一邊是青燈古佛下的白衣女子，另一邊是酒吧裡的短發女子。

  我該往哪邊走？
  “喂，李雲風，你在幹嘛？怎麽還不進來和我喝一杯？”

  正在猶豫之際，酒吧中的短發女子率先開口了。

  她轉過身，露出爽朗的笑容，對我招手。

  “李雲風，你既已經到了，就進門吧，我有些重要的話對你說。”

  同時，另一邊青燈古佛下的白衣女子，也轉過身來，對我露出淺淺的笑容。

  一個清麗脫俗，宛若天仙。

  另一個嬌俏可愛，仿佛人間精靈。

  兩個女子都深深的看著我，帶著一種不可抗拒的魔力。

  “喂，李雲風，告訴你一個好消息！”短發女子笑容嬌媚，“我們家不管我了，從今以後只要你想，我們隨時都能在一起。”

  “李雲風，我的心意想必你已看出。”白衣女子臉上帶著紅暈，“只要你點頭，我願離開空門，與你紅塵作伴，絕不分離。”

  兩邊的條件都挺誘人。

  但關鍵是。

  她們為什麽會出現在白骨塔裡？
  這一切根本不合常理。

  我左右看了看後，露出一抹冷笑。

  唯一的解釋。

  這根本不是真的。

  而是夢境！

  我在做夢。

  這也是老易他們反常，以及我如此快速就到達白骨塔的原因。

  夢境之中，時間空間本就會變得模糊。

  “李雲風，還不快來喝酒？”

  “李雲風，你想好了嗎？”

  左右兩邊，兩個女人都在朝我招手。

  腳下只有一條路。

  要麽向左。

  要麽向右。

  只有小孩才做選擇題。

  而作為成年人的我，應該怎麽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