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山高大的身影,像壓一塊從天空壓下來的烏雲。
讓人喘不過氣起來。
“當家的,你真的”
丁嫂滿臉是淚,難以置信的看著自己的丈夫。
丁山只是沉默著,一張臉黑的可怕。
“小蟲是你的孩子啊!”
“你不能跟他們一樣啊”
丁山沒有反應,一步步朝我們走來。
丁嫂如同萬箭穿心,身體搖搖欲墜。
短短幾秒,仿佛已經死去。
孩子是她僅剩的力量。
她依然轉身,推了我一把。
“李老板,快走!”
我們跑進房裡,丁嫂顫抖著手用最快是速度,插上門栓。
“這邊。”
我跟著她,來到對方雜物的小屋子。
她拚命的搬開雜物,一扇很窄的小門露了出來。
砸開門鎖,她拉開門。
門外兩邊的房簷下,堆放著碼的整整齊齊的乾柴。
乾柴已經被點燃,火焰從兩邊迅速的串在一起。
村民們就站在旁邊。
“快走!”
丁嫂抓起一根乾柴當火把。
我們衝了出去,跑進了黑暗的樹叢中。
“抓住他們!”
“不能讓他們跑了!”
村民們迅速追來。
大霧彌漫的黑暗裡,火把的光芒格外顯眼。
就如同移動的靶子,準確的告訴村民我們的位置。
“快!”
“不能讓他們跑出去!”
村民們的火把,在黑暗裡匯成一條長蛇,緊追不舍。
“李老板,這邊是出村的方向!”
丁嫂一瘸一拐,已經是拚了命的跑了。
到處都是茫茫大霧,我根本找不到路。
唯有跟著丁嫂手裡的火把跑。
一路跌跌撞撞。
距離村口的位置,越來越近。
“就在前面了!”丁嫂似乎看到了希望。
但是。
當我們到了村口的時候,讓人絕望的畫面出現了。
幾束火把在黑暗中亮起,牢牢的佔據著出村的路口。
這裡早就安排了人把守著。
而這時,已經來不及去找別的路。
後面的村民已經追上來了。
火光前前後後,把我們團團圍住。
“惡女人,把邪物交出來!”
“交出來饒你一命!”
“交出來交出來!”
村民們表情猙獰,憤怒的喊聲在大霧裡回蕩。
“不可能!
丁嫂沙啞的聲音,被村民的喊聲淹沒。
“小蟲是個孩子!”
“不是邪物!”
沒人聽她的。
火光收緊,像一張不斷合攏的嘴巴。
村民們越圍越近。
“誰也別想動我的孩子!”
“我跟你們拚了!”
丁嫂的手裡,只有一根燃燒的乾柴。
我把小蟲豎起來,搭在我的肩膀上,用力抱緊。另一隻手,探進了乾坤袋中。
村民們手裡,是彎彎的鐮刀,鋒利的砍柴刀,沉重的鋤頭
“我來吧。”
丁山擠到人群的前面。
“你為什麽.”
丁嫂已經流不出淚了。
“把小蟲給他們吧。”丁山不敢看她的眼睛,乾澀的說道。
“不可能!”
“小蟲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啊!”
丁嫂痛苦的搖頭。
“我死也不會把小蟲交給他們!”
“何苦呢,這個孩子給大家帶來那麽多的災難”丁山顯得也很痛苦。
“以後,我們還能再生一個.”
丁嫂的心徹底死了,眼神和聲音都在一點點變冷。
“你和他們沒什麽兩樣!”
“明明是自己造的罪孽,卻要加在一個孩子身上。”
“你們會下地獄的!”
丁嫂反而平靜下來。
但這種平靜,讓人心中不安。
她帶著冷笑後退。
“李老板,只差最後一步了,我怎麽都會送你們出去的!”
她看了我一眼,眼神裡的決絕,讓我有了不祥的預感。
“不管你把小蟲當什麽,女兒,妹妹,或是其他,只要你能帶她出去。”
“無論在什麽地方,我都會為你祈福的”
“丁嫂,等等”
來不及阻止。
丁嫂大喊一聲,用盡全身力氣,衝向守在村口的村民。
頭髮亂舞,表情猙獰。
手中的乾柴在黑暗中,劃過一條紅色的弧線。
“攔住她!”
村民舉起了鋤頭。
“不要!”
比我更先衝過去的,是丁山。
呯!
但已經晚了。
鋤頭重重的砸在了丁嫂的頭上。
鮮血,濺了丁山滿臉。
空氣仿佛靜止。
丁山瞪著眼睛呆在原地。
丁嫂倒在血泊中,眼睛不甘的望著女兒。
“不——”
悲切痛苦的怒吼仿佛衝破濃霧。
“為什麽?”
“為什麽?”
丁山的眼睛變得血紅。
衝撞過去,一把奪過鋤頭,朝著村民一陣瘋狂亂砸。
村們被他的樣子嚇到了,連連閃躲。
我看了一眼丁嫂,狠心抱著小蟲跑出了村子。
“糟了!他們跑了!”
“快追回來!”
“在他們上山之前追回來!”
“不然整個村都完了!”
村民們回過神,慌忙朝我追來。
兩邊都是一望無際的黑暗。
濃鬱的大霧,遮擋住了所有的視線。
方向難辨。
我根本就不知道往哪個方向跑。
後邊的雜亂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回頭看了一眼,跑在村民最前面的,居然是丁山。
等追上我一些,他突然回身,橫著鋤頭,用鋤把擋住村民,拚命的往回一推。
村民們重心不穩,有些跌在地上,擋住了後面那些人的路。
丁山把鋤頭一扔,撿起一根火把,朝前跑來。
“跟我來!”
他一邊跑,一邊對我揮手。
“我帶你們上山!”
見我有所懷疑,他悲切的吼道。
我不再猶豫,抱著小蟲,快步跟了上去。
“就知道丁山這小子靠不住!”
“快追上他們!”
村民緊追不舍。
濃濃大霧中。
只看得到火光在不停的移動。
我們沒命的跑。
前方的視線,終於有了一些變化。
草叢茂密起來。
樹木的影子,在陰暗中不停的晃動。
我們終於趕在村民追上之前,跑進了大山。
村民站在山腳外面,不敢進來,隔著樹叢,仇恨的望著我們。
目光陰冷的讓人毛骨悚然。
“他們不敢再追了,我現在就帶你找出山的路。”
丁山沙啞著嗓子道。
“你要是早想通的話,嫂子就不會死了。”我冷冷道。
就算他突然醒悟,我也對這個男人感激不起來。
丁山沒說話,低頭沉默著。
高大的身體卻在猛烈的顫抖。
拳頭捏緊,他邁步朝前走去。
“我會贖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