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

  “年輕人，既然來了，陪老朽下盤棋如何？”

  老頭手裡拿著一枚棋子，目光從棋盤上移開，淡淡看了我一眼。

  向我發出邀請。

  看起來沒有敵意。

  但越是這樣，就越要小心。

  我慢慢走過去。

  石桌上是一副圍棋殘局。

  這不在我的能力范圍。

  “老人家，我不會下棋。”我試探著說道。

  “不會下棋？那你可以去死了！”老頭慈祥的臉，瞬間變得猙獰起來。

  一股危險凌厲的強大氣場，從他身上散發出來。

  一點商量的余地都沒有。

  我才剛經歷了一場大戰，不如先答應他，歇口氣吧。

  “別激動，我剛跟你開玩笑，我可以陪你下棋。”我在石桌的對面坐下來。

  “那開始吧。”

  老頭的手在棋盤上一揮。

  殘局消失。

  “我要白子，你拿黑子。”

  不容我選擇。

  一個黑色的棋簍出現在我面前，裡面並不是真正的棋子，而是一顆顆黑色的眼珠。

  至於老頭的白棋。

  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是一根根斷掉的大拇指。

  有些斷口，還在滲血。

  “這些都是從那些不會下棋的人身上弄下來的。”

  “不會下棋，活著也是白活！”

  老頭冷哼一聲。

  “敢問老人家怎麽稱呼啊？”

  “江湖人稱棋聖。”

  “原來是傳聞中的棋聖，失敬失敬！”我對老頭拱了拱手。

  老頭很是受用。

  “棋聖前輩，下棋可以，但是我有一個條件。”我笑著說道。

  “條件？”老頭眉毛抖了抖，渾濁的眼珠子上下打量我。

  “老夫在此閉關這麽多年，你還是第一個敢跟我提條件的。”

  “衝你尊稱我一聲棋聖，允許你說出來。”

  “條件很簡單，你沒有任何損失的。陪你下完棋，你得放我去下一層樓，也就是第四樓。”

  “簡單！我還以為什麽條件呢！只要你陪老夫下棋，什麽都好說！”

  老頭答應的異常爽快。

  “不過前提是，你得贏了老夫！”

  “行，那開始吧。”我看了老頭幾眼。

  “我讓你先走，免得江湖中人笑我，堂堂棋聖，欺負你一個後生。”老頭眼中閃過一抹狡猾。

  我當然看見了，只是不動聲色。

  “多謝棋聖前輩，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用手指頭，拈起一顆黑色的眼珠，擺放在棋盤中央。

  老頭看了我一眼，放了一顆大拇指在旁邊。

  “不愧是棋聖前輩！第一手就這麽厲害！”我誇張的驚呼，裝作深思的樣子。

  左手放在桌下，悄悄打開我自己的手機。

  找到圍棋遊戲，選了最高難度，與機器人展開棋局。

  第一顆棋子，擺放在老頭棋子的同樣位置。

  很快。

  機器人給出回應。

  我按照機器人的招數，落下第二枚棋子。

  老頭緊跟著下了第二手。

  我按老頭的方式，在手機上點下棋子，等到機器人給出回應後，在棋盤下了第三枚棋子。

  如此反覆。

  等同於，是老頭在和機器人下棋。

  沒多久，老頭便收起輕視的神情，捏著白子陷入沉思當中。

  “棋聖前輩，你為何選了這麽一個地方閉關呢？”我故意問道。

  “我縱橫江湖多年！打遍天下無敵手，一敗難求。”老頭憂愁的歎了口氣。

  “聽說這塔能幫人實現願望，自然就過來了。”

  “但是可惜啊，至今無一敗局。”

  “原來如此，不愧是棋聖前輩，也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成為第一人。”我點了點頭。

  不過心中有點驚訝，老頭居然是自願留在塔中？
  “既然這麽多年都沒找到對手，那你怎麽沒想過出去呢？”我又問道。

  老頭的手頓了一下，面色微微有異，但很快就調整好。

  “老夫進塔之時發過毒誓，不找到對手，絕不出塔！”

  “前輩這境界令人佩服！那你知道，這塔裡還有些什麽人嗎？”

  “老夫不管那些，隻管下棋！”

  老頭露出饒有興致的笑容。

  “小子，你有些斤兩，我很期待。”

  “過獎過獎，比起前輩我差遠了。”

  我不動聲色，繼續用機器人與老頭下棋。

  時間慢慢過去。

  棋盤上的棋子越來越多。

  老頭思索的時間越來越長，額頭上漸漸冒出汗珠。

  雖然我不懂圍棋。

  但我感覺，這老頭的技術好像也沒他說的那麽強嘛。

  如果真能打遍天下無敵手，不至於連機器人都下不過吧？

  老頭舉棋不定。

  手拿著白色棋子在這邊放了一下，又連忙拿起來。

  “哎哎，這可不行，前輩，落子無悔！”我擋住老頭的手。

  “有什麽不行？老夫剛才並未完全把棋子放下！”老頭打開我的手，重新放下棋子。

  這麽不要臉，居然還敢自稱棋聖？

  我對他是越來越懷疑。

  不過我有機器人，也懶得跟他計較。

  他隻說我贏了他就成，又沒規定我用什麽方式贏。

  大哥不說二哥。

  我隻想快點結束棋局。

  又是幾招過去。

  老頭落子的速度越來越慢。

  “前輩，咱能不能快點？”我催促道。

  “我都不急，你急什麽？”

  老頭凶狠的瞪了我一眼，“這麽多年，好不容易碰上一個對手，老夫定然要拿出十二分的本事才行！”

  他使出渾身解數。

  但我機器人在手，見招拆招。

  僵持了幾個回合之後，老頭的敗局越來越明顯。

  他滿頭大汗，拚命的挽回。

  但無論想出什麽招數，都能被我，不，準確來說是機器人，輕松化解。

  “小子，你究竟是何人？”老頭開始重新審視我。

  “前輩，我是什麽人不重要，我隻想幫你實現願望而已。”我微微笑道。

  “相信應該用不了多久，這盤棋就能分出勝負了。”

  “哼，大言不慚，還早得很！”

  老頭並不甘心，咬著牙又堅持了幾個回合。

  連我這個外行都能看出，他已經被逼的無路可退，只是垂死掙扎而已。

  敗局已定。

  終於。

  手機上的棋局結束，一個大大的輸字彈了出來。

  “前輩，恭喜你！終於得償所願！”

  我落下最後一枚棋子。

  “你輸了！”

  “不可能！我絕不可能輸！”老頭卻勃然大怒，一把掀翻了棋盤。

  棋子嘩啦啦落了一地。

  “這局不算，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