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顧想找到我的號碼並不難，問戰雪要就是了。

  想必他找我，也是為了昨晚的事情。

  我知道這世上有些人能看見陰魂，但那種人大多身體較弱，老顧著實不像。

  “是我，請問找我什麽事？”

  “我是福利院的保安顧旭東，不知道你還有沒有印象，我.那次誤會了你，想跟你道個歉.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

  老顧編了個借口，大概他這人實在不擅長說謊，所以說的磕磕絆絆的。

  “有空，要不今晚？你說個地方，我一定到。”我正好也有事情想問他。

  老顧沒想到我這麽痛快，愣了一下：“那太好了，你要是不嫌棄的話，晚上一起在福利院附近吃個飯，怎麽樣？”

  “沒問題，你把地址發我，我一定準時。”

  掛了電話沒多久，就收到老顧的短信。

  我接著休息了幾個鍾頭。

  等到時間差不多了，便收拾了一下出發。

  外面天已經黑了。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

  我反而比白天精神很多。

  福利院外面有條小街，和城中村差不多。

  老顧在這裡選了一家收拾的挺乾淨的中餐館。

  “李老板，不知道你愛吃什麽，我就沒提前點菜，這是菜單，你看看有什麽想吃的，盡管點，別客氣。”

  老顧把菜單遞過來。

  他穿了件灰色的夾克，一條軍綠色的迷彩褲，比穿保安製服時不苟言笑的模樣看著隨和點。

  衣服雖然舊，卻沒有那種寒酸氣。

  “這是你說的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哈。”

  我嘿嘿笑著，快速瀏覽了一下菜單。

  點了個麻辣乾鍋，下飯回鍋肉，一個清炒素菜，一個豆腐湯。

  哦，還有一碟花生米。

  攏共不超過200塊。

  “就這些夠了嗎，不再添點？”老顧問道。

  “不夠再說。”

  “喝點什麽？”

  “不喝了，喝酒還怎麽談事情？”我笑。

  老顧愣了愣：“你知道我找你有事。”

  “這不明擺著嘛。”我喝了一口茶，觀察老顧的表情。

  老顧眉頭微蹙，顯得十分糾結，似乎在考慮該怎麽開口。

  我不著急。

  談話也是有技巧的。

  特別是對於這種雙方並不十分熟悉，且不相互信任的時候，更是要穩住心態。

  誰先沉不住氣，誰就落入下風。

  不多時，菜就陸陸續續的上來了。

  “李老板，別客氣，邊吃邊聊。”老顧招呼我動筷子。

  我當然沒啥好客氣的，大大方方的開始吃菜。

  雖然是個小飯館，但味道真心不錯，我吃的也挺香。

  好像真就是來吃一頓飯的。

  老顧和我截然相反，食不知味。

  “我聽小雪老師說了，李老板是個大善人，為福利院捐了很多款。”他想了想，終於打開話匣子。

  采用的是迂回戰術。

  “害，我哪有你說的那麽高尚，我自己也是無父無母，對這些孩子的處境特別感同身受而已。”我淡淡笑道。

  老顧有些吃驚，看了看我：“想不到李老板也.如此更加令人敬佩了。”

  “哪裡話，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我淡定的吃菜。

  “李老板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雄厚的資產，不知道是做哪方面工作的？”

  “工作啊”我想了想，道：“可以理解為，專門幫人解決麻煩的。”

  “哦。”老顧茫然的點了點頭，也不好多問，顯得他別有用心。

  “現在社會發展太快，我這種跟不上時代的人，看來是不行了。”他自嘲一句。

  “也不能這麽說，老顧你一看就是部隊裡退下來的，在福利院做一個小保安，是不是太屈才了？”

  “沒有什麽屈才不屈才的，部隊和社會是兩種不同的環境。我反正一個人生活，賺多少錢意義不大，但是看著那些孩子，我打心底的高興。”

  老顧苦笑了一下。

  “一個人生活？老顧，你年紀也不小了，不會還沒成婚吧？”我故作驚訝。

  “.離了”老顧的臉色明顯變暗，聲音低沉。

  “哦，不好意思。”

  “沒什麽，都是過去的事了。”老顧擺擺手，笑容牽強，“這幾年在福利院呆著，看著那些孩子的笑容，我就覺得很開心，不過”

  “我現在停職了。”

  “這是怎麽的？不會是因為那天和我的誤會，福利院就要開除你吧？”我故意道。

  “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問題。”

  “那你請我吃飯，是想讓我幫你給福利院說說情？”

  “不是這個意思，你誤會了李老板。”老顧猶豫了一下，才道：“我是想問你一些事情。”

  “請說。”

  “你有雙胞胎兄弟嗎？”

  “應該沒有吧，以前我老爹在的時候，我從沒聽說過。”

  老顧點了點頭，若有所思：“那你相信，這個世界上有兩個長的一模一樣的人嗎？”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但相似的人有，完全一模一樣的應該不存在吧。”我順著他的意思說道。

  “那你.”老顧頓了頓，看著我：“你相信這世上有鬼魂嗎？”

  我微微笑了笑，反問道：“那你信嗎？”

  老顧的回答讓我意外。

  他苦笑道：“我也不知道該不該信。”

  “哈？這有什麽該不該的，你信就是信，不信就是不信。”

  “李老板你在城市裡長大，不知道有沒有聽說過，世上有些人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東西。”

  “當然聽說過。”我做出恍然大悟的模樣，“難不成，老顧你就是這種人？”

  老顧點了點頭，隨即又搖頭。

  “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

  “為什麽這麽說？”

  “我不知道自己看到的，是真實的，還是幻覺。”他放下筷子，用手指頭點了點腦袋。

  “前些日子體檢，我這裡有一團陰影。醫生說是腫瘤，腫瘤壓迫神經，可能會出現幻覺。”

  “原來如此。”我終於明白老顧這麽猶豫的原因。

  也理解他那晚，在其他人查過寢發現孩子都沒丟之後，他說自己應該看醫生的心情了。

  “其實想要知道你看到的究竟是幻覺，還是真實，其實很簡單。”

  我挑了一粒花生米，慢慢的說道。

  “李老板有什麽好辦法？”老顧看著我。

  “當然是有病治病了，先把腫瘤治好，如果還能看到那些奇怪的東西，那就說明你看到的不是幻覺。”

  “我不是沒想過，但是”老顧深深的歎氣，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