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遠的小鎮籠罩在深沉的夜色中。
招待所裡,鼾聲四起。
大部分房間都熄了燈,只有一樓的大廳裡,亮著微微的黃光。
各門各派湊出來的守夜人,在這裡圍著一張桌子打撲克。
老板在櫃台後面搭了張躺椅,裹著被子打瞌睡。
“一對尖!”
“要不起。”
“王炸!”
“謔你今天的手氣未免也太好了吧.”
“錢都快被你贏光了,歇一會歇一會,抽根煙,到處走走,咱們巡邏呢”
又一局結束,輸了錢的人把牌扔到桌上,心不甘情不願的給了錢。
嚷嚷著點了煙,走到窗戶,朝外瞅了瞅。
“靜的很,仙公堂的人應該不敢追來吧?”
“怕什麽,現在有李宗主在,來就是正好,省得我們明天去山裡再跑一趟。”
“哎,你們覺得李宗主真有那麽厲害?”
“玄誠都解不了的蠱,他能解,這不厲害,什麽叫厲害?他一個人,救了我們所有人!”
“解蠱是一回事,但對戰又是一回事。就說說咱們,入個門派,那是為了什麽行俠仗義除魔衛道嗎?”
“如今這時代,咱圖的不就是個強身健體,誰知道還有這種事,差點把命給丟了。”
“李宗主到底行不行,明天不就知道了嗎?”
“有啥可擔心的,出了事有他們大派頂著,咱們這次謹慎點,別再衝到前邊去不就行了嗎.”
“這次回去,我都考慮退出門派了”
“我有點想入雲隱宗,不知道李宗主收人,有什麽條件.”
幾個人議論了一會,又上二樓走了一圈。
走廊昏暗而平靜。
那此起彼伏的鼾聲,聽的他們直打哈切。
為了提神,他們回到一樓繼續打牌。
有個人肚子餓了,去櫃台向老板買吃的。
“老板,老板,買東西了!”
他拍了拍櫃台的桌面,老板好像睡的很沉,動都沒有動。
“哎,老板!醒醒!”
“你再不起來,我就自己拿了啊!”
“不給錢啊.”
老板的瞌睡未免也太香了,這都不醒,身體裹在被子裡,後腦杓對著他。
這人走到櫃台裡,搖了搖躺椅。
老板的腦袋晃了兩晃,哢嚓一聲落到了地上,咕嚕嚕滾到那人的腳邊。
閉著的眼睛忽然一睜。
“啊!”
那人嚇了一大跳,驚叫著後退。
“怎麽了?”
“買個吃的怎麽還大呼小叫?”
牌桌上的人朝他看來。
“死,死了.”那人戰戰兢兢的指了一下櫃台裡,臉色慘白。
“什麽死了?”
“老板?”
其他三個人意識到不對,連忙跑過來,瞧見地上的腦袋,也是猛的一驚。
“怎回事?”
“好端端的,腦袋怎麽就掉了?”
“我不知道啊,我就搖了他一下,腦袋就落下來了,不關我事啊.”
“這事不對勁,咱們趕緊叫人!”
幾個人慌慌張張,就要往樓上跑。
但這時,忽然一陣大風,將招待所的門呯的一聲吹開。
門外的昏暗處,直挺挺的站著一個身影,低垂著腦袋和雙手。
身上的袍子不斷隨風搖擺。
“誰,誰啊?”
有人壯著膽子問了一聲。
那人動了一下,邁腿走進昏黃的燈光裡。
他步伐僵硬,身著白色道袍。
“咦,那不是玄清觀的衣服嗎?”
“他們不是都在上面休息嗎,什麽時候跑到外面去了?”
四人驚疑不定。
“喂,你是玄清觀哪位弟子?怎麽這種時候,還到處亂跑?”
玄清觀弟子不答,只是一步步僵硬的走進大廳。
身上的白色道袍破破爛爛,滿是血汙,像是剛經歷了一場生死大戰。
樓梯口的四人都察覺出不對了。
“他好像是.”
玄清觀的弟子突然停下腳步,緩緩的抬起頭來,露出一張灰白色的臉。
眼睛也是灰白色的,毫無生機,皮膚裡有什麽東西在飛速的遊動。
“啊!就是他!”
“在山上死了的那個!”
“他怎麽回來了?”
“快叫人”
“快”
四個人驚慌失措,連滾帶爬的跑向樓梯。
“來人呐!”
“出事了,死人回來了!”
“快起來啊.”
四人在二樓狹窄昏暗的走廊慌亂奔跑,大喊。
一扇扇房門,被他們砸的呯呯作響。
“快起來啊,出事了!”
“來人呐”
一道道燈光亮起。
房門推開,有人陸續披著衣服拿著武器走出來。
“怎麽了?”
“出了什麽事?”
“下面,下面死人了!有個死人回來了.”四個人都有些解釋不清楚。
“死人?仙公堂追過來了?”
其他人臉色大變,見識過仙公堂的狠毒和厲害,不敢貿然下樓。
“快叫李宗主,還有玄誠長老!”
聽著外面混亂的動靜,盤腿坐在床上的我睜開眼睛。
“李宗主,李宗主,出事了”
有人在狂拍我的房門。
我跳下床,活動了下身體,才不慌不忙打開門,擺出滿臉疲容。
“怎麽了?”
“仙公堂的人來了”
“這麽快!”我微微皺眉,走了出去,正巧碰上從房間裡出來的秋韻白。
“仙公堂竟敢在這種時候找上門來!”她已經從其他人的大喊裡得知了情況,拿上了長劍。
我衝她點點頭,然後高聲對眾人喊道:“大家不要慌,一部分人留守傷員,一部分跟我下去!”
“林欽,你留在這裡,我也下去看看。”玄誠吩咐林欽。
“師叔當心!”
接著,由我和玄誠打頭陣,秋韻白緊隨其後,其他人畏畏縮縮的跟著,下了樓。
一樓大廳,燈光昏黃。
冷風從大門刮了進來,發出難聽的嗚咽聲。
大廳裡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麽人。
“人呢?”
“剛就站在那,是玄清觀死在山上的人。”
“還有老板,腦袋掉地上了.”
“老板?”我有些驚訝。
玄誠大步走下樓梯,面色沉著無所畏懼的樣子,直接走到櫃台處。
躺椅上,只有一條散開的被子。
沒有老板,也沒有的落到地上的腦袋。
“根本就沒有人!”玄誠皺起了眉毛,不滿的看向守夜的四人。
“你們是不是喝多了?”
他們愣住,連忙跑了過來,難以置信的看著空椅子。
“之前就在這,我們四個都親眼看見的!”
“我想買東西,不管多大聲叫老板,他都不理,我就搖了他一下,腦袋就掉下來了.”
玄誠哼道:“但現在這裡什麽都沒有,叫我如何相信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