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謀?”
高文源怔怔的看著我,還有梅姨。
“他收養你們兄弟倆,是想讓你們成為祭品,從而獲得某種力量。”我沉聲道。
“力量?”高文源呆滯的重複。
“和玄武圖有關,玄武降臨,獻出祭品,他就可以獲得其中的神秘力量。”
高文源看了一眼不知是醒是睡的高教授,沉默了。
臉色刷白,眼神黯淡。
恐怕後背的傷口,都沒有他的內心痛。
我不知道怎麽安慰。
梅姨動了動嘴,眼神痛惜,可這個時候,語言好像都是蒼白的。
“那麽早就開始了嗎?”
過了一會,高文源乾澀的笑了下,似乎連眼淚也流不出。
“既然如此,就隨了他的心願吧。”
“感謝他養育我一場。”
“高老師,別這麽想不開。”我勸道,“你哥哥把活下去的機會給你,想看到的可不是這幅場景。”
“對啊,小源,你老師他已經徹底瘋了!你別再管他那些亂七八糟的!”梅姨痛心疾首。
“他,他徹底沒救了!”
“我現在就打電話,把他送進醫院!”
說著,梅姨就翻出手機。
“梅姨,別。”高文源連忙阻止,“前一陣子,才有精神病院出事的新聞,我怕老師在裡面會受苦。”
“小源,他都這樣對你了,你這是何苦。”梅姨眼眶發紅。
“如果沒有老師,我早就死了,像個正常人一樣多活很多年,我已經很知足了。”
高文源淒然的衝梅姨笑了笑。
“如果這就是我活著的意義。”
“那我成全他。”
“小源!”梅姨流出眼淚,急道:“我不允許!我是高繼仁的發妻,我有權利把他送進醫院!”
“發妻?”高文源的反應,和我昨晚聽到的時候一樣。
“沒錯!我是他的妻子!”
梅姨擦了擦眼淚,把昨天的話又給高文源講了一遍。
“他怎麽瘋都行,但你是個好孩子,我不能眼看著他把你給害了。”
“昨晚我把你從床裡救出來,準備帶你去醫院,我買菜的小車停在後院,所以我走廚房進。”
“剛進去沒多久,我就聽到外頭有動靜,知道是他們來了。”
“我趕緊鎖了門,找了一把刀磨兩下,希望能嚇唬嚇唬他們.”
緊接著,又把昨晚高文源昏迷過後的情況講了一遍。
“幸好李先生是個好人,不然,咱們昨晚全完了!”
高文源怔怔的看著梅姨,還是有些反應不過來。
“對了,梅姨,你為什麽要用編織袋裝高老師?”我還在好奇這個問題。
“他不是渾身是血嗎,我血滴在地上被你們發現,情急之下才這麽做的,結果還是被你們發現了.”
梅姨歎了口氣。
“幸好你是好人!”她後怕的重複了一遍。
“以後盡量別拿袋子裝人,怪嚇人的。”我擺了擺手,看向高文源。
“高老師,你老師現在神志不清,他想用你做祭品,不一定是內心真實的想法。”
“與其一起毀滅,還不如想法子治好他,你說是不?”
高文源身子抖了抖,眼裡恢復了一點光彩。
“不是他的真實想法?”
“我覺得很有可能,不然,他昨晚為什麽改用我做祭品呢?還不就是在他內心深處,對你有感情的。”
高文源嘴角動了動,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怎麽治呢,送進精神病院?”
“就送進醫院吧,我陪了他這麽多年,最了解他的情況,他現在已經到了一個.”梅姨想了想,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形容詞。
“總之就是,不能讓他再害人了。”
高文源還有些猶豫。
我搖頭道:“以我的分析,送去醫院恐怕解決不了高教授的問題。他不是單純的精神異常,還有別的東西。”
“你說那個叫明明的女人?”梅姨心累的擺了擺手。
“都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他幻想出來的,算了,就算治不好,在醫院住著至少能讓他不再害人。”
“不,梅姨,李老板也許有辦法,我們先聽聽他的意見。”高文源緊緊看著我。
我想了想,道:“我們等到晚上,高教授切換到明明的人格時,試著和她溝通下,看看情況如何。”
“如果不行,再醫院不遲。”
“行,就這麽辦!”高文源立刻點頭。
梅姨很糾結,但也沒再多說什麽,只是悶悶的歎了口氣。
白天的高教授比晚上要安靜的多,處於一個意識模糊的昏睡狀態。
偶爾,含糊不清的說幾句胡話。
梅姨去保姆房,拿了一本陳舊泛黃的結婚證出來。
上面的黑白照片雖然已經模糊,但也能從五官大致分辨出,就是她和高教授。
“當初結婚的時候,我們一窮二白,什麽都沒有,但心裡很甜蜜。”
梅姨看著結婚證,直掉眼淚。
花白的頭髮,乾瘦的身形,以及粗糙的雙手,說明她這麽多年沒少吃苦。
“現在好像有了很多錢,但是日子卻比從前苦了。”
“早知道會這樣,我當初.”
人年紀大了,比較嘮叨。
梅姨後悔傷心的話,車軲轆來回念了幾遍,精神不佳,回房間休息了。
連我叫的外賣也沒心思吃。
高文源也差不多。
這大別墅裡,除了我,恐怕沒人還有胃口吃東西。
高文源忍著一身的傷,不時喂高教授喝點水和牛奶,就怕他身體支撐不住。
養子做到他這份上,也真的是無話可說。
白天的時間都在休整。
高文源到底年輕,加上後背的傷不算嚴重,休息過後整個人狀態好了很多。
黃昏時分,梅姨也推開門出來了。
大家看著越來越暗的天色,紛紛打起精神。
只是,這對組合奇特的‘母子’,愁眉不展神色憂慮。
既希望夜晚的來臨,又不希望夜晚來臨。
但時間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意願,停止步伐。
夜,終究是來了。
一同來的,還有涼颼颼的風,和潮濕的露氣。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秋。
樹木茂密的別墅區,落葉紛紛。
秋風一吹,很有些淒涼的味道。
幽靜的別墅區,人氣本來就很淡,到了晚上,更是只有零零散散的燈光。
高教授的別墅裡,就更詭異了。
巨大的落地燈關掉。
寬敞的客廳,隻留一盞小小的台燈照明。
幾個人坐在昏暗之中。
默默等待。
等待一個,不知道究竟存不存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