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如同跗骨之蛆。
猶如索命的惡魔。
那從眼睛裡生出的仇恨,像是死亡陰影,將豪少緊緊籠罩。
眼看著老板越追越近。
“打他!”芳芳果斷停了下來,對豪少說道。
“可是他”豪少哆哆嗦嗦,槍都快拿不穩。
“打!總能擋住一會!”芳芳推了他一把。
豪少這才端起槍。
烏黑的槍口,顫抖的面對越來越近的老板。
老板的身後還有一波聚集而來的血人。
呯!
又是一聲槍響。
老板的身體上多了一個洞,再次倒了下去。
血人沒有停,踩著老板的身體,撲向那兩人。
“上去!”芳芳指著樹乾道。
“什,什麽?”豪少雙眼茫然。
“爬上去啊,快,你想死啊!”芳芳又推了他一把,快被這個沒用的少爺給氣死了。
“哦,好好.”
豪少手忙腳亂把改裝獵槍背在身後,抱著濕漉漉的樹乾,卻手軟腳軟怎麽都爬不上去。
“廢物!”
芳芳急了,讓豪少蹲下,踩著他的肩膀抱住樹乾。
可她剛打算往上爬就停住了。
在她頭頂不遠處,有一隻渾身烏黑的小鬼,倒著爬在樹乾上。
黑洞洞的眼睛,幽幽的盯著她。
“村裡什麽時候多了這種小東西!”
芳芳趕忙從豪少身上跳下來,拉了他一把。
“快跑,他要醒了!”
豪少踉踉蹌蹌的跟著她。
兩人還沒跑出去幾步。
老板重新從地上爬起來,抓著鐵錘,將身旁的血人擠開,快步追了上去。
但跑過大樹以後,他忽然停了下來,回頭看去。
有幾個血人滯留在大樹下,仰著腦袋,張開鼻孔努力的嗅聞著什麽。
老板抬頭,朝茂密的樹冠看了一眼。
不再去追芳芳和豪少,而是握著鐵錘往回走。
那兩人趁機跑遠了。
老板走到樹下,和血人一樣仰著頭。
雨衣的帽子滑落,整張臉露了出來。
面皮扭曲,逐漸猙獰。
雙眼迅速被仇恨填滿。
“找到你了!”
站在血人之中,老板舉起鐵錘狠狠砸在樹乾上。
呯!
嘩啦啦——
樹乾顫動。
水珠像下雨一樣落下。
老板連眼睛也不眨,一下下的掄著鐵錘,瘋狂的拚命的砸著。
粗壯的樹乾一點點凹陷下去。
樹枝痛苦不安的左搖右晃。
濕滑的樹乾難以站立,我緊緊抱著樹乾。
“嗚!”
李小黑怒吼著,順著樹乾俯衝而下,猛撲到老板的頭上。
老板被帶的身子一歪,手裡的錘頭也停下來。
一隻手伸出,一把掐住李小黑的脖頸。
我快速從樹乾滑下,雙腳剛一落地,立刻抽刀砍向老板。
老板隻用一隻手掄起錘頭抵擋。
“我要你看著他死!”
他緊緊掐住李小黑的脖頸,有力的手指越收越緊。
李小黑小手小腳不停的揮舞著,卻無法從老板的大手中掙脫。
那細細的脖頸,仿佛下一刻就會斷裂。
“小黑!”我心痛不已,舉刀狠狠砍了過去。
錘頭抬起,擋下我的長刀。
李小黑表情越來越痛苦。
我心如火燒,屏著一口氣,長刀越揮越快。
叮叮咚咚,一陣拚命的猛攻。
老板一隻手掄著沉重的鐵錘,終究是速度慢了下來。
我終於找到機會,一刀砍在了他掐住李小黑的那隻手臂上。
半隻手臂落下。
變成軟軟的一張皮。
李小黑飛快的逃離,回到我的身旁。
脖頸上還殘留著手指印。
而這時,我的肺部憋氣已經到了頂點。
“呼——”
大口喘氣。
呆滯的血人立刻動了起來,尖尖的血手朝我抓撓。
我揮刀抵擋,步步後退。
“你想毀了我們活的希望?”
老板將手臂斷口處打了一個結,咬牙切齒的看著我,單手掄起鐵錘。
“那我也不會讓你活著離開。”
“和我們一樣,永遠的留在這裡吧。”
老板猙獰的臉不知道是哭,還是笑。
“你永遠不會死。”
“但也永遠活不了!”
“哈哈哈哈哈——”
淒涼而癲狂的大笑後,老板的表情一點點收斂。
面無表情。
卻看著比任何時候都要可怕。
他單手掄著鐵錘,衝破血人,朝著奔跑的我狂追而來。
李小黑捂著我的眼睛。
我飛快的在村子裡奔跑。
身後,是一群隊伍逐漸壯大的血人。
以及那如同惡魔的老板。
風聲。
水聲。
在我耳旁飛過。
光腳踩在坑窪泥濘地面,不知道是不是被石頭割傷了腳,疼痛一陣陣的傳來。
我跑進茂密的樹叢中。
屏住呼吸,矮身藏進一處灌木叢。
沙沙沙的聲音,混合著老板的腳步聲如影隨形,很快就追了上來。
血人失去目標,陸陸續續的停在樹叢中,茫然對著空氣抓撓。
老板順著腳印追到了灌木叢。
“去死吧!”
他一錘狠狠的砸下。
哢嚓——
灌木斷裂。
但錘頭下沒有人,又砸了一個空。
下一秒,他感覺身側異動,錘頭立刻掄了起來。
轟——
朝他迎面而來的是閃爍的電光。
雷聲在樹叢中轟鳴。
電光消失。
老板踉踉蹌蹌後退,腳步虛浮,靠著一棵樹乾跌坐到地上。
眼神呆滯,身體抽搐了幾下。
他身上又多了一個焦黑的大洞,洞口冒著絲絲黑煙。
我知道他沒死。
走近一些,拿走他手中的鐵錘,衝著他的腦袋和雙腿狠狠砸了幾下。
直接砸他腦袋凹陷下去,兩條腿完全變形,才扛著鐵錘轉身就跑。
跑出一段距離屏住呼吸。
趕來的血人又失去了目標,越來越焦躁。
在大樹下歪扭的坐著的,像一個殘破人偶的老板,突然睜眼。
破碎的腦袋,只有一隻眼睛還能睜開。
他看見自己變形的雙腿,只剩一隻手的捏起的拳頭幾乎要碎裂。
“你跑不掉的!”
“你會死在這裡!”
渾身血跡與汙泥,單手在地面爬行。
此時的老板,就像是剛從墳墓裡爬出來一般,四處尋找我的腳印。
我不斷變換方向,尋找機會換氣,甩掉那些不知道會從哪冒出來的血人。
跑跑停停,逐漸發現一個可怕的現象。
血人們不敢靠近村子盡頭。
我朝著那裡望去。
不知何時,黑暗最深處的一所老房子門口,竟然亮起了昏黃的光芒。
光芒黯淡,卻十分的顯眼。
潮濕的山風從村中穿過。
一隻圓圓的燈籠,在發黑的門簷下左搖右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