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空間也挺大。
還是農村的那種土灶。
鍋蓋斜斜的搭在大鐵鍋上,鍋鏟放在旁邊,上面殘留著黃色的油漬。
鍋裡的菜已經被盛光,同樣只剩黃色的油漬。
我特地聞了下。
就是炒肉的那種味道,不過似乎炒的不夠好,還有點腥。
炒菜鍋的旁邊還有一口大鍋,專門用來燒水的。
下面的灶膛裡一直留著火,好讓水保持熱度。
芳芳往裡面添了一把柴,讓火燒的旺一些。
很快,鍋裡的水就咕嘟咕嘟的沸騰起來了。
“客人,把水壺給我吧。”
芳芳站在灶台邊,拿了個水瓢,揭開水鍋的蓋子。
陣陣熱氣冒出來,透明的水在鍋裡冒著泡泡。
“小心點,別燙著。”我把水壺交給她。
她愣了一下,臉好像紅了點。
“我每天都在做這些事,除了你,還沒別人跟我說別燙著”不知道是不是水蒸氣的緣故,她的眼睛好像有點濕潤。
我就隨口一說,沒想到她挺當真。
“你的家人難道沒對你說過?”
“他們從不說這些。”
“可能是不善於表達吧,像我在家裡,也不會天天這樣說,感覺太肉麻太見外了。”
“也許吧。”
芳芳灌好開水,蓋上鍋蓋。
“好了,客人,我們走吧。”
“等一下,我肚子有點餓,但是不想吃泡麵了,你能不能找點東西給我吃?”
我和她說話的時候,打量過廚房。
角落裡有一個土褐色的陶瓷大缸,足有一米多高。
上面用蓋子蓋住,就是農村用來做醬或者醃菜用的那種。
“這”芳芳很為難,“鍋裡已經沒菜了,現做的話不知道要什麽時候,要不客人你堅持一下吧。”
“那不是有個菜缸嗎?”
“沒有,那是空的。”芳芳明顯緊張起來,“我們走吧客人,一會讓媽媽看見我帶你到廚房,該罵我了。”
我看了看她的眼睛,沒有勉強。
“好吧。”
芳芳領著我飛快的出了廚房,匆匆穿過走廊,回到大廳。
沒有驚動吃飯的家人,她這才松了口氣。
“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我提著水壺準備上樓。
“等等。”
芳芳左看右看,然後悄悄塞了一包餅乾給我。
“不想吃泡麵的話,這個,我請你。”
“那怎麽好意思.”
“一定要吃!”
芳芳按著我的手,十分堅持,眼睛睜的很大,似乎欲言又止。
她的手是溫熱的。
“好吧。”我點點頭,把餅乾收進口袋。
“嗯!”
芳芳點點頭,笑了。
眼睛彎彎的。
她人如其名,如同山中的柔弱的小花,帶著一點自然的芳香,叫人憐惜。
我提著水壺上樓。
迎面碰到了下樓的平頭,也就是三少中那個被叫做軒少的。
“嘖嘖嘖,還以為是什麽正人君子呢!結果,還不是在這勾引人家單純的小姑娘!”
他似乎看到了剛才那一幕,陰陽怪氣道。
“你最好別打她的主意。”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抬腿朝上走。
平頭軒少眼神本能閃了下,接著股起勁道對我的背影吼了聲
“別以為我真怕了你!大家各憑本事,小姑娘願意跟誰就跟誰。”
然後冷哼一聲下樓走向櫃台。
以買東西為借口,死皮賴臉的跟芳芳套近乎。
芳芳有些不知所措。
好在,她哥哥吃完飯出來了。
目光陰冷的盯著軒少,把他盯的發毛,丟下錢就往回跑。
我回到房間。
鎖好門。
放下水壺,我看著手裡的餅乾。
不知名的雜牌子,很小一包。
封口破開一點。
我捏了捏。
因為漏氣,餅乾有點發軟。
顯然放了不短的時間了。
芳芳如果真想請吃我東西,為什麽不拿今天才進貨的零食?而要給我一包壞掉的餅乾?
我快速撕開紙袋。
一個細小的東西輕飄飄的落到地上。
我撿起來一看。
是一個被卷的極細的小紙條。
展開紙條。
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三個字。
帶我走。
我心中一跳。
難不成她根本就不是這家人的女兒,而是被拐賣來的?
回想白天用血跡寫的求助紙條,我不禁皺眉。
到底有多少人被困在這個村子?
我用打火機把紙條燒掉。
點了一根煙,慢慢的抽起來。
外面的雨下的更大了。
雨珠砸在彩鋼棚上面,劈裡啪啦吵個不停。
燈箱廣告的紅光在雨幕中,朦朧的閃爍。
更多的地方陷在潮濕的黑暗中。
夜晚,就在這種不安的氛圍下來臨了。
我不打算多管閑事。
不管是哪一張求助紙條,都不能動搖我的決心。
餅乾扔到一邊。
我拿出黑傘,正準備把李小黑放出來,目光不經意看到門板,一下子停住了。
貼在門上的驅邪符,居然不見了。
地上也沒有。
再看天花板以及窗戶,同樣如此。
有人來過我的房間!
我皺起眉。
不知道是不是雨變大的緣故,天花板上的水漬擴大了一些,像是一張膨脹了的臉。
老板一家都在樓下吃飯,所以不是他們偷進我的房間。
當時在樓上的是三個少爺和網紅妖妖,以及那個獨自進入汽修站的冷豔美女。
前面四人呆在一起。
少爺們性格浮誇,不是做這種事的人。
最有嫌疑的是獨身一人的冷豔美女了。
這個來路不明的漂亮女人,獨自一人來到深山,本身就很可疑。
進店之後,面對三個不懷好意的男人,以及這家奇怪的店,也沒有表露出半點的不安。
沉穩,冷靜。
這樣的心理素質不是一般人能擁有的。
她到底是什麽人?
無冤無仇的,為什麽偷進我的房間,撕去我貼在門窗的符篆?
不管什麽原因,今夜要提防的,不止鬼怪。
還有這些居心叵測的人。
我打開黑傘,放出李小黑。
小家夥一出來,便在房間不安的爬來爬去,顯得很急躁。
最後還跑過來拖著我的褲腿,把我往外扯。
“我也想走,但是不行啊。”
我摸了摸它冰涼的小腦袋,安撫了一會,它才稍微好了一點。
一雙黑洞洞的眼睛,警惕的望著四周,十分緊張。
大雨嘩啦啦下個不停。
空氣潮濕而沉悶。
天花板上的水漬越擴越大,逐漸形成一個怪異的人形。
滴答。
一滴水珠落到地上。
李小黑頓時對著那個方向,凶惡的弓起脊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