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抬頭,朝著佛像看去。
緊繃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仿佛正在做一件,無比痛苦且懼怕的事情。
隻一眼。
只需一眼。
他能直面佛像,直面內心,直面過去的罪惡。
他便成功了。
可惜。
眼神還未觸碰到那張空白的臉,和尚頓時恐懼的低下頭。
他頹喪的伏在地上,整個人陷入了陰影當中。
過了一會,他慢慢的直起身子。
佛像沉默的轉動。
再次背過身去。
和尚長長松了一口氣,擦了一把額頭的汗水,站了起來。
仿佛什麽也沒發生過一般,撥了撥長明燈裡的燈芯。
燈火明亮了一些。
燈油燃燒,淡淡的腥味散發出來。
佛像的背影透出一股淒涼。
“施主,佛祖還有句話你聽過嗎?”和尚淡淡說道。
“什麽?”我靠著門板。
“佛說: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和尚似乎笑了笑。
“什麽佛法無邊,普度眾生。”
“佛祖根本救不了我。”
“既然如此.那就隨我一起下地獄吧。”
“我討厭他那張假裝慈悲的臉。”
“我刮掉他的眼睛,刮掉他的鼻子,刮掉他的嘴巴,天天用屍油供奉他。”
“呵呵呵”
和尚笑的邪氣十足。
“這樣做的時候,我的內心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平靜。”
“原來這入地獄的感覺。”
“所以,施主,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離開。”
和尚雙手合十,表情寧靜緩緩的轉身。
“沒有你,我拿什麽繼續供奉佛祖?”
“你”
和尚話沒說完,表情微變。
我已經在他轉身的那一刻,悄悄的推開門,溜了出去。
風從門縫灌進來。
燈火變暗。
和尚的臉一下子陰沉下去。
“沒有燈油,我送你一瓶啊,不用跟我客氣!”
我把裝屍油的瓶子,砸了過去,立刻合上門,用剛才偷偷準備好的繩子,迅速把門拴起來。
所有動作一氣呵成,緊接著我一刻不停,打著手電,衝向石梯。
呯!
身後傳來和尚砸門的聲音。
那破門,可經不起他折騰兩下。
我緊挨著山壁,不去看那黑如深淵的萬丈懸崖,用最快的速度爬上山頂。
呯!
廟門被踢開。
“施主,佛祖讓我們相遇,這就是命中注定。”
和尚的聲音從黑暗中傳來。
他竟然不走石梯,像動物一樣手腳並用,從懸崖爬上山頂。
如同地獄裡爬出來的怪物。
我知道他不會善罷甘休,早有準備。
他在懸崖邊剛剛冒頭的時候,我一記掌心雷就迎頭狠狠打了上去。
轟!
懸崖邊上電閃雷鳴。
四周的飛鳥野獸被驚的四處飛奔。
和尚掉了下去,瞬間就被黑暗淹沒。
“施主,你別走啊你我緣分未盡,此生定會再次相見.”
他越來越弱的聲音,在山中回蕩。
“再尼瑪的見!”
我頭也不回的跑了。
可能因為八仙使死了,所以他布置的陣法一同消失。
我在李小黑的引路下,沒費什麽功夫就跑出了大山。
找到車子以後,我一刻不停,馬上開車走人。
四周荒涼的景色慢慢褪去,道路兩邊出現越來越多的人類活動痕跡。
我在一塊路牌上,看到了那座大山的名字。
金陽峰。
果然不是我要去的觀鹿山。
開出去一段路,我發現了一條岔路。
一邊指向觀鹿山,一邊指向金陽峰。
八仙使就是從這裡開始設陣的吧?
我看了一眼,腳踩油門飛速駛離。
大山遠去。
城市的燈火終於浮現在我的眼前,我才真正松了一口氣。
不過,回到市區後,我並沒有馬上回城中村。
而是先找了家24小時營業的KFC,點了些吃的喝的坐下來。
坐在乾淨明亮的店裡,看著外面夜色下的繁華街道,我陷入了思索。
深夜的大街十分冷清,偶爾有些車輛開過,幾乎沒有行人。
我在思索,八仙使是從什麽時候盯上我的?
對於我,他們知道多少?
如果以後他們在直播裡搗亂,會帶給我多大的麻煩?
仙使的地位比張建明要高,出動仙使來對付我,可見仙公堂對我的重視。
而且,八仙使只是一個開始。
後面還會有更多的仙使出現,甚至那位最神秘的仙公,也會浮出水面。
其實對上仙公堂,是遲早的事情。
這是這次太過突然,我沒有多少防備,從今以後要更小心才是。
我在明,敵在暗。
今後,重要的東西不能放在鋪子裡了。
我想到人參娃,不禁一陣發愁。
我總不能走到哪都帶上一盆盆栽吧?
仙公堂偷偷的盯著我,不管我把他們送到哪座深山,都可能被仙公堂偷走。
上哪找一個,又放心又安全的地方呢?
仙公堂隻敢在暗中活動,說明他們目前實力不足,仍然有懼怕的力量存在。
而那些力量,就是江湖中的正道大派。
除去隕落的雲隱宗,還有雲華寺,天蓮派以及玄清觀。
雲華寺才出了內賊不久,我對那不是很放心,第一個pass。
而玄清觀,雖然是第一大派,但我不但與他們不熟,還和首席大弟子林欽還有過節。
當然也不行。
最適合的就是天蓮派了。
之前秋韻白就替我看過人參盆栽,在她的照料下,盆栽葉子綠油油的,非常健康。
而且經過上次雲華寺一事,我發現她師父了塵也是個正直的師太。
把人參娃送到她們山上,一定不會被私吞。
再說,不還有老王這層關系嘛。
怎麽看都是天蓮派最合適。
不過現在時間太晚了,我回到車裡休息,等到天亮後才給秋韻白打電話。
不過她沒接,我就先給她發了條消息。
一邊等她的回復,一邊朝天蓮山趕。
到了山腳,我把車停在風景區。
我抱著盆栽走到通往天蓮派的那條小路,正往上走的時候,終於收到秋雨白的電話。
我告訴她,我已經快到了,並說有件重要的事情請她幫忙。
她頓了一會,讓我在白霧前面等著,她向師太請示一下。
我抱著人參盆栽沒等多久,白霧慢慢的散開。
蜿蜒的石梯露出,秋韻白從裡面緩緩走了下來。
還是一身白衣,出塵脫俗。
“李雲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