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磨殺驢。

  把人利用完了以後，直接翻臉不認人。

  在他們看來，反正我精氣已經被吸走了，命不久矣，根本不擔心我能把這些事鬧出去。

  現在當然用不著給我好臉色。

  “不過，今晚的工作我們不會讓你白乾，會給予你相應的報酬。”

  楊主任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很薄的白信封，拋到我面前。

  “拿好錢，你可以在宿舍住到明天一早，也可以現在就離開。”

  這麽點好處就想打發人？

  這事擱在其他志願者身上，就只能認栽。

  但是想坑我？
  沒有去拿桌上的信封，我抽了一張紙巾出來，慢慢的擦去臉上的汗珠。

  昏暗的光芒下，我的皮膚顯得有些蒼白。

  整個人也冷了下來。

  “我的債務呢？”我把紙巾揉成一團，隨意的扔到地上，斜眼看著楊主任。

  “你做不了我們院的員工，我們自然不能為你解決債務問題。我們院雖然是慈善機構，但也不養無關的閑人。”

  楊主任有恃無恐的說道。

  “我給你養老院幫了這麽大的忙，差點把命都搭上了，你們竟然出爾反爾，還好意思說自己是慈善機構！”

  我似笑非笑的看著楊主任。

  “我真好奇，你的臉皮是有多厚？”

  楊主任怔了一下，得意收斂，皺起眉頭。

  “什麽命都搭上了？背個屍體而已，哪有那麽嚴重！你自己乾不了我們這的活，別亂找借口！”

  “是不是借口，你心裡最清楚。”我背靠著椅子，雙手抱在胸前，腿擱到桌子上。

  “想耍無賴？”楊主任唰的站起來，表情變得特別嚴厲。

  “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想鬧事？也不看我們養老院什麽地方，你再不收斂，我馬上叫保安把你轟出去！”

  “你去叫一個試試呢？”我懶洋洋的說道。

  “你！你等著！”楊主任咬了咬牙，氣衝衝的走向辦公室門。

  啪嗒！

  但是，她才剛到門口，門就毫無征兆的自己合上了。

  仿佛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關門。

  楊主任身體一僵。

  頓了一下，才伸手去開門。

  可無論她多用力的扭動門把手，房門就像是被焊住了一般，紋絲不動。

  這個時候，她才察覺，辦公室裡的溫度不知道什麽時候，低了很多。

  陰冷陰冷的。

  “你做了什麽？”

  楊主任轉過身，戒備的看著我。

  “我？我一直坐在這，能做什麽？”我依然保持著腿擱在辦公桌上的姿勢。

  “除了你還有誰？把門打開！”楊主任的臉龐爬上一絲慌亂，手背在身後，不安的看向四周。

  辦公室裡看起來一切正常，但又好像哪裡不對勁。

  她看不到，天花板上，有一個小小的黑色身影，朝著她的位置悄無聲息的爬了過去。

  “隔空關門？”

  我依然背對著楊主任。

  “我就是一個任人欺壓的小小志願者，怎麽可能做到這麽離譜的事？”

  “肯定是你！你到底是什麽人，有什麽目的？是不是他們找來的人？”

  楊主任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竟然十分肯定。

  “楊主任，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我的聲音變冷，背影在燈光下，顯得詭異起來。

  “從廁所裡出來的那個我，還是原來的我嗎？”

  話音一落，燈光陡然熄滅。

  辦公室陷入黑暗之中。

  楊主任緊張的呼吸聲在黑暗裡起伏。

  “我警告你，不要裝神弄鬼！你這點小手段，還想在我面前賣弄？”

  她虛張聲勢的喊道，手忙腳亂打開自己的手機。

  黯淡的光芒照在她的下巴，讓她原本不好看的臉龐，顯得更加慘白詭異。

  她拿著手機小心的朝前走去。

  辦公桌對面，那張椅子上，空空蕩蕩。

  “滾出來，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怕你？想在這邊鬧事，郝總不會讓你好過的！”

  楊主任咬著牙喊道，手機照向四周。

  可她不但沒找到我的身影，這裡原本熟悉的一切，還突然變得陌生起來。

  滴答。

  滴答——

  不知道哪裡的水龍頭沒關緊。

  空氣裡飄來一股廁所獨有的異味。

  楊主任臉色大變，慌亂的點開手機，撥通一個電話。

  “老曹，這邊出了點問題，快過來”

  “啥？你那邊信號不好？我聽不清楚。”

  “這邊出事了！快來——”

  “嘟嘟嘟——”

  斷線的忙音讓楊主任恐慌無比。

  她咽了咽口水，背靠著門板，一隻手捏的緊緊的，裡面藏著什麽東西。

  廁所的臭味越來越濃。

  辦公桌下，有一團模模糊糊的東西在蠕動。

  啪嗒！

  一隻蒼白的手從桌下伸出來。

  手指蒼白腫脹，殘缺不全。

  “滾！”

  楊主任驚恐萬分，朝著那個方向扔出一個東西，然後轉身拚命的扭動門把手。

  哢噠。

  門仿佛突然失去束縛，居然開了。

  驚喜浮現在楊主任的臉上，她一刻不停，慌忙衝了出去。

  “起來！”

  “所有人，都給我起來！”

  楊主任一邊大喊著，一邊在黑暗裡的走廊裡奔跑。

  可無論她如何大聲，都無人回應，只有她自己驚恐的聲音，在走廊裡空空的回蕩。

  “開門！”

  “起床！”

  “都死了嗎你們？”

  “都給我出來！”

  “出來啊！”

  楊主任瘋狂的砸著一道道房門。

  回應她的只有沉悶的敲擊聲。

  “你們這些蠢貨，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聽話了？”

  楊主任忽然想到，晚上無論聽到什麽聲音都不能出門的規矩，是她自己定的。

  一口氣憋在心中，她差點被自己嗆死。

  “不要怕！找老曹，只要老曹過來就沒事了”

  楊主任深吸幾口帶著廁所臭味的空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借著手機的光走向大樓的出口。

  但跑了幾步，她好像踩中了什麽濕漉漉的東西，腳下黏糊糊的。

  身子一僵。

  楊主任戰戰兢兢的低下頭，頓時面無血色。

  不知道什麽時候，一股渾濁的血流從廁所的方向流過來，幾乎淹沒了整個走廊。

  “怎麽會？”

  “他真的死了？”

  啪嗒啪嗒——

  濕漉漉的腳步聲在廁所那邊響起，黑暗深處，有個模糊的人影歪歪扭扭的走了過來。

  冷汗從楊主任額頭滑落，她急促的呼吸著，拚命挪動身子衝向大門口。

  還好，這裡的門沒有鎖死。

  楊主任慌亂的推開門。

  “老曹——”

  希望的笑容僵在臉上，聲音卡在嗓子裡，楊主任渾身血液凝固，整個呆住了。

  站在門外的人，是我。

  我面帶笑容，友好的看著她。

  “主任，別這麽看著我，我就是想和你談談。”

  “我一個小志願者能有什麽壞心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