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白的光線下,壁畫裡的無頭人格外驚悚,特別是那些跪拜在寺廟外的和尚。
那姿勢,就像是心甘情願等著被斬首一樣。
看完所有的壁畫,我感覺脖頸一陣陣發涼。
本該莊嚴肅穆的寺廟裡,卻充斥著這樣詭異的東西。
佛像的腦袋被人割去,壁畫中人物的腦袋也被人塗抹掉。
意味著什麽?
畫裡的內容,看了第一眼不想再看第二眼。
“這畫啥意思,拜了無頭佛的人,腦袋也會沒了?”陳景東得出的結論更加恐怖,他也被自己的念頭嚇到。
“這破寺也太邪性了,我們趕緊找找有沒有線索,沒有的話快出去,我一刻也不想在這裡邊多呆。”
我正有此意。
這些壁畫讓人很不舒服,脖子涼颼颼的,好像有把刀懸在上面一樣。
我們兩在藏經閣快速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後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大雨基本已經停了,只剩毛毛的雨絲在風中飄舞。
沒有電閃雷鳴,破舊的古寺裡有種詭異的寧靜。
心中不安,我和陳景東進入了齋房。
空蕩粗糙的桌凳上,灰塵是唯一的客人。
最後面的灶台上,架著一口大鐵鍋,鍋裡還放著幾疊蒸籠。
陳景東走過去,眼神怪異的看著蒸籠。
“李老弟,你說著裡面蒸著的,不會是人頭吧?”
“不會吧?”他的話讓我頭皮發麻。
手電照在蒸籠上面,陳景東吸了一口氣,緊張的把手伸過去,抓住蒸籠的提手。
蓋子一點點被提起來,冷白的光線照進縫隙裡,裡面隱隱的有幾個圓形的東西。
我的心隨之慢慢的收緊。
陳景東猛然揭開蓋子。
我們一同瞪大眼睛。
蒸籠裡放著的不是人的腦袋,而是幾顆圓形的石頭。
“誰會把石頭放進蒸籠裡面?”陳景東眼中露出精明的光芒,“這些石頭上還帶著新鮮的泥水,肯定是不久前被人故意放進去的!”
“你懷疑那兩個和尚?”我問道。
“除了他們還有誰?”陳景東冷哼,“進寺的所有人裡面,只有他們兩個玩失蹤!”
“可他們裝神弄鬼有什麽用?”我疑惑的盯著蒸籠裡的石頭。
“當然是不想讓我們找到暗道。”
“把我們困在這裡的目的是什麽?謀財,害命?我們已經出不去了,他們也是時候動手了吧?”
“這誰知道?反正別上他們的當就行了,還有護法殿沒搜過,我們趕緊去看看。”
陳景東扔掉蒸籠蓋子,拍了拍手。
“等等!這些石頭有問題。”我走近灶台,把其中一個石頭拿起來,“你看,上面有血跡,而且是新鮮的。”
“有血跡也不能代表什麽,都是和尚唬人的手段而已。”
陳景東不在意,他很著急尋找暗道,好像趕時間一樣。
我壓住疑惑,丟下石頭,跟他離開齋房,去往最後一座建築。
護法殿。
位於正殿的左方,緊鄰禪房。
我們步伐匆匆的跑去,剛經過院中古井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很大的噗通一聲水響。
誰落水了?
我們吃了一驚,連忙轉身把手電照去。
井邊當然沒有人影,井中的水花聲越來越小,隱隱約約,像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
陳景東忌憚的看著幽幽的古井,不敢過去,朝正殿大喊:“老四,老四?”
沒有人回應他。
他眉頭擰成一個大疙瘩,急急的跑進大殿。
大殿裡空無一人,搖曳的燭光裡,只有那尊無頭佛靜靜的坐在佛台。
“老四,老四!”
陳景東裡裡外外都找過了,沒有陳老四的身影,他有點慌了,連忙跑向禪房。
呯的一聲,房門被他重重推開,裡面的人嚇了一跳。
禪房裡只有陳老三,和那對情侶。
情侶相擁躺在溫暖的炕上,沉沉睡去,這麽大的動靜都沒把他們驚醒。
“大哥,怎麽了?”陳老三從陳景東的表情看出了問題。
“老四沒回來嗎?”
“沒啊,他剛才不是去找你們了嗎?”
陳景東的臉色迅速陰沉下去。
“瑪德,大意了!不該把老四一個人留在那!”
“老四出什麽事了?”
“他不見了!”陳景東突然瞪大眼睛,惡狠狠道:“石頭上的血跡,肯定就是老四的!那兩個和尚太歹毒了!”
“也不一定,你們是不是忘了,這裡還有一個人。”我沉聲說道。
“誰?”
陳景東和陳老三一起看著我。
“殺豬匠。”
陳景東一愣,眼睛不善的眯了眯,握緊了拳頭。
“我現在就去找他!”
“大哥,我和你一起去!”陳老三從炕上滑下來。
“老三,你受傷了,還是留在這裡和他們呆在一起,更安全些!有李老弟和我一起足夠了。”陳景東似乎話裡有話。
“行,大哥,你小心點,有什麽隨時和我聯系。”陳老三晃了晃對講機。
“李老弟,我們走!瑪德,還是小看了這廟裡的人了!讓我逮到,我也讓他嘗嘗掉腦袋的滋味!”
陳景東面露凶相,招呼我一起出門。
我不動聲色,和他跑向前院。
大殿裡靜悄悄的。
地上的火堆燒的差不多了,光線很暗。
柱頭下空無一人,殺豬匠果然不見了!
“瑪德!”
陳景東喘著粗氣,狠狠踹了柱頭一腳。
大殿年久失修,柱頭已經腐朽,他這一腳過後,柱頭竟然搖晃起來。
一個圓圓的東西架在灰塵當中,從房頂掉落下來,砸向陳景東的腦袋。
我故意遲一步提醒。
“小心頭頂!”
陳景東仰頭望去的時候,嚇了一大跳,趕忙躲向旁邊,但還是遲了一步。
呯!
圓形的東西重重砸在陳景東的額頭,落到地上,咕嚕嚕的滾到一旁。
黯淡的火光下,那是一顆沒了五官的佛頭。
我吃了一驚。
這佛頭就是之前疑似嚇到邱慧妍的那一顆。
“這殺豬匠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瑪德,竟然暗算!”
陳景東頭破血流,身體搖搖晃晃,好一陣才從疼痛中緩過來。
“你怎麽樣,傷的重不重?”我走過去,關切問道。
“皮外傷!還好!”
陳景東喘著粗氣,鮮血染在臉上,讓他的樣子看起來格外猙獰。
“這一下沒砸死老子,老子絕對要報仇!”
他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
“李老弟,看來這廟裡就你一個好人,你可千萬要跟緊我們,別落單被人給殺害了。”
就我一個好人。
他這話值得玩味。
難道他們兄弟三人,以及那對情侶,都不是好人嗎?